对啊。黄思研斜了她一眼,就顺着她的话说:我好奇你为什么把她的东西给我保管。
郑微微有点尴尬的样子,调整了下坐的姿势:你一走,她就没回去住了,宝儿一个人住帐篷里,我也不放心,跟她住了一晚,她好像也不太开心,本来以为就一晚,结果第二天又是这样,就给清鸥打了电话,问她晚上回去吗,她说不回,她有些事,可能没时间去拿行李,让我先保管着,但是我们那帐篷太多了,她的跟我们不同,怕搞丢了,我就联系你了,因为你跟她好像挺熟,你们的紧急联系人也是彼此。
黄思研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她从第一晚后,就没回去吗?
回了。郑微微站起来,把喝空的杯子小心地放到矮茶几上:接了一上午的电话,心事重重的感觉,中午吃完饭,我们几个去树林扎风筝,她临时走了,接着就没回去了。
这就奇怪了,昨晚李清鸥来找黄思研的时候,带来那么多萤火虫,黄思研还以为她是从山上抓下来的,现在郑微微这样一说,便与李清鸥描述的事实对不上了,黄思研咬了咬嘴唇,淡淡说:我回来那天,她就一直在接电话。
确实,二人回忆起来,李清鸥的电话好像就是从那天起开始的,郑微微摸摸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她不会出事了吧?
出事倒不会,涂嘉庆都说她飞新加坡了,是已经确认过了,黄思研有种莫名的直觉,她想李清鸥这次突兀地离开,可能与vivi脱不了关系,依稀记得vivi那次在黄思研过去的家里吃饭的时候,提起过她要带儿子回新加坡,李清鸥现在离开的这么突然,必定是和她有关。
但是这话,没必要跟郑微微说,郑微微又帮忙收拾了一下客厅,最后叮嘱了一下黄思研,让她有了李清鸥的消息,再联系自己,黄思研答应了,送她出门后,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全是李清鸥昨晚在她家吃饭时的急迫模样。
饿成那样,是去了哪里?黄思研不知道,也确信自己问不出来,眼下她自己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解决,晚上把高庆明发给她的离婚协议书又看了几遍,决定还是先把李清鸥的问题放到一边,以后再来解决。
十月一号全国放假,各院各局都没上班,黄思研挑了一个好日子离婚,只能一拖再拖,她拖了三天,三天内也没跟高庆明联系过,李清鸥第一天只给她回了一条信息,说她要过些日子回国,让黄思研有事打电话给她。
黄思研没有再回信息,她很忙,一面忙着去银行打流水账单,一面去单位请假,之前她被vivi整的事情风头还没过去,主任二话不说就批了她的假,连原因什么都没有问,就好像黄思研是个拖后腿的苍蝇。
黄思研落得自在,银行水单拿到手,这么多年她代付的水电费是无可置疑的,从她和高庆明结婚后,每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都打到了卡里,除了这些,没有任何一项收入。
涂嘉庆在电话里跟她说得很清楚,高家的离婚协议书不清不楚,让黄思研不要跟他们谈,只要他们拿不出来证据,黄思研就没理由还钱,相反,只要把材料准备好交给法院,高家的房子,至少要分一半给黄思研所有。
高庆明的出轨证据就是最有力的证据,黄思研本来不打算跟他们撕破脸,但也被高庆明发来的那份离婚协议书给震惊到了,她拷贝了一份出轨证据到高庆明的邮箱,让他自己拿主意,是彻底闹崩了,还是就此打住。
万万没有想到,原本胜券在握的当口,高庆明悄悄地将了她一军,可能他也是被自己赤~裸裸的出轨证据气到了,打电话约黄思研见面,说是他也有一样东西给黄思研瞧瞧。
要是他妈知道高庆明这样大张旗鼓地把他们的底牌给掀开了,肯定会被气死,但黄思研此刻的心情并不比他妈妈的心情好,白纸黑字的借条呈现在她面前,黄思研看着落款处她哥的名字和手印,整个人都被五雷轰顶了。
我给了咱哥十万块钱,让他写了两张借条,你自己看吧。高庆明分明是不死心,一口一个咱哥,笑得很得意:妈妈不认识字,不会写没关系,哥哥认识,一张是关于彩礼的签收单,一张是五十万的借条,我跟他保证了,都是小打小闹,不会跟你离婚,只要不离婚,这借条,我给你收着,老家的房子,我帮他做,再送他一套。
那复印的借条干干净净,分明是近期的作品,这被亲人出卖的意外让人无法想象,黄思研的心脏都仿佛收缩了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给狠狠捏住了,痛得不能呼吸,像是晴空中一道闪电惊雷,让她完全措手不及。
高庆明见她脸色难看,一时间心里面也不是滋味,想伸手就安慰她,又干巴巴地缩了回来,苦笑道:我们没必要这样子,阿研,你是我老婆,全世界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你回家吧,我想你了。
黄思研闭上眼睛,毫无反应。
高庆明急了,一把握住她搭在桌子上的手,急切地表忠说:这主意是我妈想的,阿研,我从头到尾都不想伤害你,你懂吗?我爱你,阿研,咱们出国吧,你想去哪里都行,不跟我爸妈一起,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他的乞求中带着卑微的苦涩,黄思研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带着一抹水气,看得高庆明心神一荡,不由自主地又想去拥抱她,可是他不敢,他太了解黄思研了,这个女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她跟她那些市侩的家人不同,她的纯洁不是来自于表面,而是骨子里,高庆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爱上了她,她有着全世界最好看的眼睛,就算现在不施粉黛,她依然是高庆明心中最美的女人,多想回到从前啊,高庆明想,那时候她化着漂亮大方的妆容在路边发传单,高庆明路过,她微笑,他怔神,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可现实呢?现实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即便是高庆明追她追得鸡飞狗跳的年纪,黄思研也从来没有问他要过一分钱,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她很清高,很骄傲,很坚强,这两年的婚姻岁月磨掉了她的激情,可是磨不掉她的本性,在她这样干净磊落的眼神下,高庆明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难过,黄思研终于是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我不爱你,也不喜欢你,对不起高老师,我很直接,也很难接受你会用这样的方式选择对付我,要是在你心中,我的贫穷是我唯一的软肋,那你跟你母亲有什么区别?
高庆明脑袋里嗡嗡响,他张开嘴,想解释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