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小区楼下的那个小卖铺,想起上次的夹烟举止,黄思研心中一惊,生怕那店老板会当着李清鸥的面提起这个,她非常理智地抽了抽鼻子:我就不进去了。
李清鸥也没往心里去,点点头:我进去拿个东西。说完,就走了。
应该是买烟吧?黄思研想,烟民小姐总是不会忘记这件事,就像黄思研的爸爸,半夜都会开门出去买烟的男人,那是一种戒不掉的瘾,黄思研无法理解,但是她愿意等李清鸥出来,她站在外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店铺里的情况,可惜里面人太多,没一会就找不到了李清鸥的身影,黄思研百无聊赖地等了几分钟,一边想着等会要是李清鸥去树林里抽烟,自己要不要陪她,一边就看到李清鸥出来了。
她见李清鸥幽幽地看着她,明眸里波光流动,一副娇艳欲滴的样子,心里一酥,哪里还有什么原则,别说小树林了,刀山火海都是要去了!
李清鸥哪里知道她会想这么多,她唇边抹着层笑,动作轻柔地走到黄思研的面前,攥着拳头的手心在她面前突地摊开,上面是一小盒没开封的薄荷糖。
我感冒喜欢吃这个。
就买了这个吗?黄思研木讷地接过,反问道。
不然呢?李清鸥略微歪了歪脑袋,宛然一笑,好笑地盯着她的脸:这里还能买原、子、弹吗?
李清鸥的答案总是很幽默,黄思研的心跳狠地漏了一拍,她万万没想到李清鸥是为了给自己买这个才来这里,她表面上还是那幅表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是微红的脸蛋依稀遮挡不住她内心的某种悸动,两抹深深的红晕在面部扩散开,李清鸥有些迟疑,手温柔地上前,覆在她的额头上面,掌心的温热透过细细的肌肤传递开,她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的关切:是不是发烧了?先回家吧,早点休息。
不经意的温柔就那样不露声色地扫过黄思研的心房,就像一股电流直击心头,将她整个人贯了个通透,她双腿有些站立不住,傻乎乎地跟着李清鸥往家的方向走,直到看着她掏出钥匙开了对面的门,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哦,原来自己是别人的老婆。
因为留了纸条,高庆明这次没有上次反应那么大,黄思研回来后,看到他在记一个电话号码,随口一问,得知是一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心中微微有些抗拒,打了个哈欠,说:我先去洗澡。
高庆明点了点头:等你病好了,我跟他约十一的时间吧。
黄思研觉得这个人真的有毛病,什么事都要按着他的安排去做,她过去对这种事不放到心里去,也就没太在乎,高庆明之前肯定也有翻看自己手机的习惯,没碰触到黄思研的底线,黄思研不去说他,但是现在,因为夫妻生活不和谐,他又一次安排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心理医生。
黄思研没有瞧不起心理医生的医生,李清鸥就是心理医生,她不会因为高庆明的瞎安排,就去否定整个心理咨询师,只是每次在心理咨询师那里回来后,尝试各种方法未果,黄思研该配合的都配合了,还是没办法对高庆明的抚摸与情、爱有反应。
两人上一次上床,还是在一年前,可是他们结婚才两年,所以,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对他不行呢?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子折腾自己有意思吗?
黄思研的脸色臭了下去,高庆明没留意到,记完一个电话号码后,对着笔记本屏幕又抄了另外一个:这个医生也挺权威,那个不行的话,咱们试试这个。
心里面有一股怨气闷着,黄思研缓不过来,她轻咬下唇,手按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先去洗澡。
息事宁人就好,不要吵,忍一下,算了,没事。
心里面不断气恼地回荡着这些话,黄思研两年都这样过去了,习惯睁只眼闭只眼,规劝着自己不要计较着太多,他想去看医生,就去吧,反正又不是花自己的钱。
对了,我刚刚跟你们健身房打了电话,说你生病了,野营可能去不成。
黄思研的心脏与胃部就跟人用胶水粘住了一样,纠缠在一起,连呼吸都有一股滞涩,温水煮青蛙的温度,起初并不会让青蛙觉得疼痛,一旦水开始升温,青蛙的挣扎已然无济于事,黄思研此时此刻就感觉自己跟那青蛙一样,觉得水温高得她快要死了。
当年黄爸黄妈瞒住她,收下了高家的聘礼,高家父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工作给搞定了,她几乎是被逼着进了高家的门,说了无数句反对,也只有她爸一句钱我都花了,怎么还?,这些年,黄思研真的有想过做他高庆明的好老婆,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有点累,特别累,没来由地累。
高老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不会成为你理想中的老婆?
没有多余的埋怨与闹腾,黄思研僵硬地转过头,脑子里面却是清醒无比:我们结婚之前,你从来没有跟我求过婚,就算在今天,你要跟我提这个,我还是会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因为我没准备好做一个好老婆,我也没打算那么快结婚。
嫁给你的人,是黄家的女儿,一个傀儡的女儿,不是我黄思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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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小夫妻的日常争吵,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高庆明反应不过来,这是黄思研第一次对他发脾气,他记得他初次遇到黄思研的时候,黄思研在路上发传单,化着漂亮的妆容,面上有汗,但并不显得油腻,反而倒是青春活泼,她脸色红扑扑的,眼里闪过光,笑起来露出来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一下子就吸引了高庆明的目光。
这个人,现在是他的老婆,却又变得不像她自己本人。
屋里气氛很僵硬,高庆明抬眼望了望黄思研的脸,灯光下,黄思研面无表情,难得地表现出一抹严肃的神情,高庆明有些害怕她这个样子,低下头,声音虚弱:很晚了,睡觉吧。
息事宁人,是高庆明目前想到的最好办法,他爱黄思研,也清楚地知道黄思研不爱他,这份不爱一旦摆在了台面上,所有的事便覆水难收了。
高庆明知道这种结果有多严重,所以尽量使自己不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