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忱似乎并没有注意听,淡淡嗯了一声,神情依旧漠然:“如何来这儿的?”
南院儿其实是他与姜柠幼年时的秘密基地,并非多隐蔽,只是将军府太大,鲜少有人注意这里,偏于一隅,反倒说不上的安静。
这院儿里的芭蕉,府中的人皆以为是少将军喜爱,实则不过是因为有人喜欢听【雨打芭蕉】的磅礴声儿罢了
姜柠一早被接来将军府,尽是一百个不情愿。刺绣难不到她,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有几个不会绣花织鸟的,可她才去铺子半月有余,哪里会做衣服,心里头怨怼着唐忱故意刁难她。
但她素来是个适应力强的,想得开放得下,思来想去,这也是个近水楼台的机会,省得她见天儿费心思想着如何接近唐忱,也算是因祸得福。
更可况这将军府,说到底也有些年未曾好好逛上一逛了。遂她一来,见唐忱不在,便四处循着记忆闲逛,走着走着,就到了南院儿。
这儿人少,鸟语花香,芭蕉冉冉,蝉鸣贯耳,偏又配了把摇椅,姜柠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起来。
“原想寻个绣花样子,谁知将军府地界儿这样大,一不留神儿便迷了路。”姜柠从方才的慌乱里恢复平静,随口扯了个谎。
唐忱站直了些身子,负手而立,像是在思忖她这话里的真假,语气存疑:“怎么不喊人?”
她稍一耸肩,话说得亦真亦假:“不相关的人来,会打扰我的灵感。”
“所以睡了一觉,找到灵感了?”唐忱嗤笑了声,听着新鲜。
“不。”姜柠否认的干脆,转而抬眸对上他的,“是见到你,找到灵感了。”
唐忱顿了三秒,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多了分探究,挑了挑眉,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一手环胸,一手抚触着下巴,她绕着他走了一圈儿,上下打量,若有所思:“我在想,少将军这个身材若是穿上嫁衣,”
稍顿,继而听到她缓缓吐出四个字:“一定不错。”
唐忱一向清冷的眸子难得染了些诧异,不明所以:“???嫁衣不是你穿的东西?”
姜柠忽而翘起唇角,莲步前移,朝他站近了些,音调放软:“一成不变多没意思啊。”她笑得意味深长。
眼波盈盈流转间,似有萤火跳跃,似熠熠的雨露,娇媚楚楚,胜却人间无数。
“所以?”他不动声色,垂眸反问。
“所以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好给我做个模子。”说着,她不怀好意地轻笑着,纤凉的长指轻抬,正欲触碰到他臂膀上的松鹤纹之际——
不料唐忱快她一步倏然出手,一把握住她不安分地手腕,稍一用力轻易将她两只手皆反剪于身后。姜柠惊了一跳,挣扎着扭动着身体表示抗议。
他勾了勾唇,一手牢牢地箍住她两只皓腕,将她的身子带离开一些,两人间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冷笑一声:“又要上手?嗯?”
“少将军也不吃亏。”处于弱势的姜柠十分不忿,仰着脖子嘴硬道。
唐忱颇有些玩味,语调透着慢条斯理地倦懒:“这么说,先前的动手动脚,是故意的。”
姜柠不答,眸子一转,避重就轻地反问道:
“难道唐少将军都喜欢这般样子,审讯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高冷唐:你说,饱暖思我?【邪笑
娇娇姜: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高冷唐:满足你。【意味深长
娇娇姜:嘤嘤嘤再也不敢瞎说了……
第13章 委屈
唐忱冷笑,知她下套激自己,并不理会。手上未松,反而更用了些力,逼得姜柠纤软的身子被迫往前送了送。
她低呼了声,忙用手撑在他胸前滑凉的锦衫之上,水眸逃窜般四下扫了眼周围,音色发慌了些:“少将军有话好好说便是。”
“好好说?”唐忱微垂了垂头,故意凑近了些,声线低磁地仄人:“我好好说的时候,你听了吗?”
“唐……少将军先放开我,若要给府中婢子瞧见,对您影响不好。”她一时激动,差点儿脱口而出他的名讳。
纤凉的长指因为紧张而蜷起,用了些力紧攥着他的衣衫。
“放心,不会有人看见。”他充耳未闻,薄唇挂着笑,眸底却蔓延着深沉的冷寂:“知道为什么吗?”他问。
姜柠闻言,心头蓦然划过一丝警觉,抵在两人身体间的手掌又用了些力,稍侧眸对上他冷冽的目光:“为…为何?”
她说话间带了点儿鼻音,听起来软糯楚楚,瑟瑟娇弱。
唐忱抬手指了指周围,声色清润而透彻:“芭蕉属阴,煞气重,府中除了我,并无他人敢来此地。”低头看着她不安的小脸儿,唇角的笑意似有似无。
他离她那样近。
迂风游丝,自他身上散出的雪松木香,幽微清隽,浅淡滚落进她的鼻腔,渗入肺腑。
姜柠飞快地仔细思忖了番,前后掂量了下他话里的意思,越想越不对劲:“您的意思是,今日便是将我活埋……在此处,也无人知晓?”
言及“活埋”二字,姜柠唇齿间不禁打了个颤儿。
她错了,她不应该总在潜意识里,觉得面前的少年依旧如昨日。他是少年战神,手握铁骑重兵,常年硝云弹雨,心性早已不同往时。
只要他想,杀一个不起眼的绣娘,不过须臾。
就像此刻,她绵软的身子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进退抑或收放,皆由他操控,也任他宰割。
想到这儿,她竟真的有些害怕,更加用力地扭动着手腕,想要从他的禁锢中挣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