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大婚在即, 各地藩王难免有所进献。因着前事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进入大兴的杨玉儿亦是向杨林请命前来恭贺。
杨玉儿素来聪慧且不畏强权, 虽然她已经知道当时真正劫了皇纲的是程咬金, 但是之前在皇纲被劫的现场捡到的令箭又足以证明此事和宇文家甚至和杨广有关联。此时虽然令箭被宇文化及拿走,但她凭借记忆, 自己画了图去找了她颇为信任的齐国公高颎。两人商议了一会儿,得出结论是从劫皇纲到琼花遇刺,太子被废再到最近的杨坚中毒,皆和杨广脱不了干系。当机立断决心入宫追查证据,扳倒杨广。
趁着夜深人静, 杨玉儿先是寻了一套宫女的衣服, 以送饭为由悄悄潜入杨勇被囚的禁地,这位废太子隐约记得自己确实说过“想要杨广死”之类的气话, 虽然没有直接下令让人去刺杀杨广,也确实造成了那次乘坐杨广马车的琼花遇刺的后果。
“但是,听闻太zǐ_gōng 之前换了东宫六率。新的守卫又是否忠诚可信?”杨玉儿观察敏锐,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
“杨广聪明,我也不是傻子。”穿着粗布衣裳, 在缺了半个桌角的破桌案后蓬头垢面地吃着饭的杨勇抽空抬头给了她一个白眼, “东宫这么多人,也不是几个凭空来的几个卫率就能渗透的。我自然也会防着他们, 一样东宫的信物都不曾给过。”
不管怎么说, 既然让他们安排了人进来,东宫就已经有了缝隙,而那时太子和晋王的斗争十分激烈, 杨勇越自信,就越容易行差踏错,引导他说些想要杀杨广之类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最开始什么刺客入东宫,不过都是些幌子罢了。杨玉儿差不多理清了,却苦于没有证据,“殿下没有直接下令刺杀晋王。又为何不坚持己见,向圣上解释呢?”
“那时父皇母后以为琼花死了,伤心欲绝,哪里会在意我说了什么?”杨勇叹了口气,仔细琢磨杨玉儿的话,忽然眼睛一亮,原本几乎平静的心里起了几分波澜,放下饭碗,用油滋滋的手拉着杨玉儿,“玉儿,莫不是你有什么别的看法?”
杨玉儿摇头道:“不过是胡乱猜想,既没有证据,便不污殿下的耳朵了。”
出了冷宫,杨玉儿抬头看了眼弯月稀星,仍是觉得无尽的黑暗。究竟怎样才能找到确切的证据拨乱反正,更是她如今急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什么人?”远处给贵人们引路的宫监举高灯笼,亮声探问。
杨玉儿提着食盒,低头避人疾走。此番自然更是引人怀疑,惊动了后头正说笑着回东宫的杨广夫妇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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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直说。”在宫中就着月色走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看到个亭子,琼花便再也不想动了,坐在石凳上,半个人往圆桌上一趴,脚在桌下晃来晃去,耍赖不肯再走。杨坚这几天身体看似好了些,用完晚膳找杨广夫妻及他们两个一起闲话家常,很晚了才放他们走,又让宇文成都送她回寝宫。结果这个家伙装得跟不认识她住哪里一样四处瞎走。
措辞了半日不知该怎么开口的宇文成都跟着走了进去亭子,终于道:“裴家公子今日来寻我过招,说若是他赢了,便要如实答他一问。”
“你输了?”琼花认真坐了起来,顿时起了兴趣。十分遗憾自己错过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大战。
“那倒不至于。”宇文成都寻思这意思,觉得她大概是希望自己输的。然后才说,“只是,他预先问了,与殿下颇有些关系。”
琼花想着之前致力于八卦事业的裴元庆,半猜测问着:“莫不是问你对赐婚一事有何看法?”
宇文成都不置可否,却正色另说道:“之前陛下赐婚玉郡主,公主说幸福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臣将这句话赠还。望殿下不要因为圣上的意愿,耽误自己的幸福。”
琼花思索这话,自己是……传说中的被委婉地发了好人卡吗?不错,不错,这货之前杨玉儿被赐婚的时候还是只知道听从皇命的人,进步了。而且她确实说过,要是不愿意,就去跟杨坚将话说清楚。反正这个世界里杨玉儿都能随便拒绝杨广的婚事,她作为杨坚女儿,和他说不想嫁宇文成都,也不会有什么。就是,有点小头疼,这个任务吧,不知道是不是针对杨坚这次赐婚而言的?
其实那日过后,宇文成都本就在思考琼花心里是不是会抵触赐婚。正常轮值,半路又被裴元庆拦下问话,他又恍然有些“明白”,听人说裴家公子之前参加世家子弟在宫中的聚会时皆表现得中规中矩有余,却毫无出彩之处。忽然有一日开始,便一骑绝尘,骑射武艺立时甩了旁人一大截,还因此得了陛下召见。再想到之前他们共游元宵夜市,自然是旧相识。又不能直接问。
“往那边追!”亭子不远处传来杨广指挥着追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