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彪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木讷地说:“哦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毕生花看看姚菁菁,又看看候彪,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笑着站起来说:“你们坐会儿,我出去透透气。”
姚菁菁看着毕生花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候彪问她为什么叹气,姚菁菁幽幽地说:
“以前吧,我总觉得自己很可怜,各种不顺心的事儿,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人,还是个木头。可是认识花姐以后,我发现和她一比,我挺幸福的。你看她,没爹没妈,一个人操持一份家业,只能硬生生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也是根木头,偏偏这根木头现在还失踪了。”
候彪问道:“你和老板娘都喜欢同一根木头?”
姚菁菁说:“我早放手了。”
“放手了?”
“嗯,认识花姐以后,我就放手了。”
“哦”候彪长吁了一口气。
“你吁什么气?”姚菁菁笑道,“想泡我呀?”
候彪忙摇头否认,锃亮的光头反射着灯光,像舞台上的球形霓彩灯:“不是不是!我不是的!”
姚菁菁大笑起来,扭头看见窗外昏黄的街道,那棵高大的柳树上已经妆点上了灯笼和彩带,新年又不远了。
毕生花站在树下,抬头看着下垂的柳条和天空洒下来的星星点点的星光。街上的光污染比较严重,看天空的时候不如在楼顶清楚。她找了半天才找到户座的腰带,从她站着的位置,正好和垂下来的一条柳枝相重,就好像那是三颗挂在柳条上的宝石。
她伸手把那根柳条拿在手上,看见柳条的尖端有一截断口,正是她去年折断的那一根。她记得青木临走前,她把那一小节折柳放进了青木的背包里。
快一年了,那断柳大约是死了吧。她觉得以青木的性格,是不大会找个地方把柳条插下去成活的,估计现在还在他包里。更大的可能是像上次去滇南一样,包都已经丢了。
但是人总不会出事吧?!
她极不愿说“生死未卜”这样的话,然而,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失联了,就像当年马航那架飞机,生死未卜,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用一个卜字,留下那么一点点希望而已。
想到卜,她又想起了她在庙里抽的签:隔年违别成何事,参商烟树暮云间。
她终究没有多花三十块钱让道士来给她解签,因为她觉得有些东西,与其解开后透彻得叫人失望,不如锁着留个希望和念想。
她省了三十块钱,却硬是花了一百把那支签买回来了。回到家里她才发现,签背面还有一行字:
从此门前休插柳,剩栽桑树养吴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