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个对吃肉一点都不友好的世界向她表露了最真实的一面之后,她对打猎这件事就不太积极了——
打一只也是吃一只,打两只也是吃一只,打三只还是吃一只……那她还打那么多干啥?让肉肉预备役们多活几天多养养肉不好么?
喜妹自认是个爱好和平的食肉主义者,非常坚定地认为,既然不能多吃,那就没必要多打。
故而,开局迅速打到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之后,喜妹就直接带着手套开始划水了,东摸摸,西看看,啥都感兴趣,就是不认真打猎。
她早就打算好了,安排得明明白白:两只鸡,一只给夏叔补身子,另外一只自家吃;兔子只有一只,自己再提一下想吃兔肉,那就算今天吃不到明天妈也会安排上的。
明明白白,妥妥当当。
对于她的划水,林老头心里有点暗喜,更加卖力地勘察野物痕迹下套子,只有本以为她会大有所获的林老太有点失望。
好在林老太本来也只是略有期盼,没真指望着靠她打猎去赶集换东西,小有失望之后便一心找鸡油菌去了。
这时节其实已经算是鸡油菌生长的尾期了,找起来相对来说要比旺季费力许多,不过好在他们来得早,虽然费时费力了一些,最终找到的菌子倒也不少。
林老头那边的收获也很是喜人。
他上回来就下了好几个套子,这几天没怎么来看,有个套子里的猎物都被别的东西吃掉了,还有的套子明显是被挣脱了,但总体来说,收获还是不错的。
秋天的野物本就肥美,再加上数量不少,被绳子捆在一起之后显得格外的多。
想着不能一家人不能离得太远,林老太和喜妹母女俩采菌子又是不太受地点限制了,起码没有林老头下套子的限制大,故而,今天等于是她们俩跟着他的脚步前进。
这一前进,就又到了他们上次遇见野猪的地方。
林老太心里有些打鼓,正准备出声喊他们往回走,就听见喜妹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她心里猛然一惊,拔腿就往她那边跑:“喜妹咋了?”
“林兴国你赶紧过来!”
声音响亮,语气焦急,听见呼唤的林老头也急了,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一边跑一边高声问道:“咋了?”
喜妹站起身来,喜滋滋地对着他们扬声招呼道:“没事!爸,妈,你们快过来!你们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们本就离得不远,情急之下更是跑得飞快,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双方能够目之所及的地方。
见喜妹安然站在那里,老两口便松了一口气。
听到喜妹的话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慢下了脚步,狼狈地喘了几口粗气,缓了一会才渐渐喘过气来。
刚才跑那么快是全凭心口的那股子劲儿撑着,知道喜妹没事,心里的劲儿也就散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哪还能跟小年轻似的跑起来可带劲!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喜妹跟前,正准备问她发现了什么,眼睛就先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发现了目标。
林老头倒吸一口凉气,难得磕巴道:“……铁皮石,石斛?”
林老太也是一脸惊喜过度的样子:“真的是铁皮石斛?!”
喜妹刚发现的时候也是非常惊讶,才有了那声惊动了老两口的惊呼。
铁皮石斛本就是一种非常“金贵”的中药材,这种金贵,既体现在药材价值上,更体现在其生长条件上。
对温度湿度的要求都是小儿科了,关键是,按照采药人的经验,这种药材是长在绝壁上的。
他们这个地方确实是有铁皮石斛的,甚至有个人尽皆知的长着铁皮石斛的悬崖峭壁。
名字非常简单粗暴,死人崖。
单从这个名字上,个中危险便可见一斑。
冒险前去采药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很少有人真的采到过这种售价极高的金贵药材,更多的,是死不见尸。
那处悬崖极深极险,一眼看不到底,谷底处于群山深处,鲜少有人迹能至,故而,那些或想着富贵险中求或走投无路拼死一搏的采药人,大多连尸骨都没能入土为安,喂了山野牲畜。
那些铁皮石斛就像一个竭尽全力诱惑人们的恶鬼,总会有人前仆后继地上去送死。
如果说那处悬崖上的铁皮石斛像取人性命的恶鬼,那此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铁皮石斛,就是闪着金光的散财童子。
它虽然也身处崖壁之上,但这个崖壁跟那个著名的死人崖比起来,就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甚至,说是崖壁都抬举这地儿了,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突出来的石头,恰巧另一边没什么东西,而已。
轻松可以走到铁皮石斛面前不说,即便真的一不小心掉下去了,看那高度估计也摔不死人。
喜妹不知道死人崖的事情,还以为老两口是在惊叹于这地方会有铁皮石斛,笑道:“你们也认识这个啊,可见是咱们运气好了,我还是听王医生说的呢,依着铁皮石斛的习性,它可不该长在这么好采摘的地方。”
林老太小声嘟囔道:“可不是运气好嘛!运气不好的都在死人崖底下呢!”
喜妹闻言疑惑问道:“死人崖?”
林老太便简要解释了一下死人崖和采药人的故事。
“铁皮石斛生长环境确实恶劣,如果不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话,只想着药材价贵就贸然前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喜妹一脸恍然。
看着她那小大人的模样,林老头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小女孩家家,想的倒不少,甭管是不是好主意,不都是个人命该如此?又没人逼着他们富贵险中求。”
林老头半生都在战场上度过,对待这些生死之事看得要比一般人淡得多,就如他所说,那些采药人又不是不知道采药危险,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去,那就证明他们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无论是为求财还是为救命,都是个人选择而已。
旁人可惜几句还行,非揪着说人家这不是那不是,就没什么意思了。
喜妹不否认所谓的命该如此,但是,单从采铁皮石斛这件事上,分明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呀!
“……难道,就没人尝试过自己种这个么?不是都有人种人参么?”她蹲下身,一边观察手下的铁皮石斛,一边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