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吃过谢庭宗做的叫花鸡之后,喜妹心里的分级就变成了:非常好吃(谢庭宗出品),很好吃(林老太出品、妈妈的味道),一般般好吃(大部分人做的肉),不太好吃(有些人做的肉)。
林老太的手艺在第三小队甚至整个曙光大队都算得上很好的了,舍得放作料不说,再加上林家伙食本就不差,平时练手的机会也就多,手艺比寻常人家的巧媳妇都胜了三分。
虽然喜妹没怎么吃过别人家的肉,但是,她还是知道别人家的肉长啥样的。
这年头大家本就是在温饱线上挣扎,有得吃就不错了,分了肉也只不过是洗洗切切往锅里一扔,全然没有技术可言。
舍不得放酱油醋,更别说什么大料了,除了山上能摘到的花椒偶尔会放一点以外,基本就是“纯天然无添加”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谢庭宗做的叫花鸡的香味堪称异常霸道了。
特制的调料、塞在鸡肚子里的菌菇、喜妹从山下特地带上来的荷叶,配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野鸡,几厢混合搭配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光用闻的都能把人给馋死,更别说吃到嘴以后那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口感和味道了。
喜妹这样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人都有点受不住了,松娃和芳芳这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更是埋头苦吃,除了抢食以外,啥事都顾不上了。
喜妹对此……早有准备。
谢庭宗刚宣布叫花鸡能吃了,她就眼疾手快地强行分了半只鸡过来,故而,她现在也就不用跟他们抢了,而是悠哉悠哉地享受美味。
当然了,姿态是悠哉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一人独吞这半只鸡。
因为着急吃,她拢总也就打了两只野鸡,他们之前就已经扒拉好了:两只鸡都做成叫花鸡,一只现在吃掉,另一只分一分带回家去。
也就是说,现在,她还得跟厨师谢知青分享这半只鸡。
只不过,谢知隶作为厨师,不知是因为以往经常吃还是由于做饭的不想吃饭这个小问题,并没有像松娃他们那样急迫抢食,才让喜妹得以保持悠哉悠哉的状态。
“谢知青,叫花鸡味道不错,下回咱们还来吧?”喜妹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还不忘眼珠乱转,暗搓搓地提出下一次“野炊”邀请。
谢庭宗不急不缓地收拾着残局,闻言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小心思了然于心,然后……干脆利落地应了。
大家都是心里有小九九的人,谁也别嫌谁心思不纯咯!
她想绑定一个手艺好的厨子,而他也想要绑定一个手艺好的猎人,说是一拍即合也不为过。
要不是怕贸然提出要求不好,他说不定还会抢在她前头说出下一次邀约呢!
见他应得这么干脆,喜妹的心情顿时就更好了:这次的美食还没吃完,下一次又已经预约在路上了,能不高兴嘛!
谢庭宗也是笑眯眯的,心情美滋滋:这回能带叫花鸡回去给叔爷爷当见面礼,下回还能多分点野物给叔爷爷补身体,下乡生活进展得非常顺利嘛!
松娃吃得比较快,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自己抢到手的那份叫花鸡之后,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大概的时间,便着急忙慌地催促道:“该收拾收拾回去了,不然下午上工要迟到的。”
谢庭宗下乡之前为了凑钱买东西把手表给卖了,又不像松娃这样能靠天色辨认大致时间,但是,想想也就知道现在肯定不早了。
这趟突如其来的上山之行本就是午饭后的突发奇想,打了野鸡又做了叫花鸡,饶是他刻意缩短了烹饪时间,现在也早不到哪去了,要不是为了防止中暑,夏天下午上工时间比较晚,现在估计已经要迟到了。
“走吧,没吃完的带回去吃。”
喜妹意犹未尽地瞥了一眼周围的树木森林,不舍地嘟囔道:“才来就得走,时间也太短了叭!”
芳芳就知道她是个进了山就很难被拉出来的人,闻言头也没抬,直接回道:“我们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怎么下地挣工分,下午不去都行,可谢知青刚来第一天,就迟到或者请假的话,恐怕不是很好。”
喜妹瘪了瘪嘴,到底还是没有将自己一个人多留一会的提议说出来,只是不太有劲儿地低着头开始踢石子。
颓唐了一小会儿,她就重又满血复活了。
因为,走在前头的芳芳带错了路,将他们带到了一小片野生桑树林边。
而桑葚,可以说是喜妹最喜欢的水果之一了!
她像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桑树林里,灵活的小手不停在桑树叶上下翻腾,不一会儿,她就嘴唇发紫地抱着一捧桑葚出来了。
另外三个人没有走远,正在附近的桑树上搜寻着熟到黑亮的桑葚,见她回来,三人反应不一。
“哈哈哈哈喜妹小姑是个小花猫!”松娃促狭笑道。
芳芳白了他一眼:“说小姑之前,你不如先擦擦自己的嘴和脸,偷吃的痕迹还挂在嘴边呢!”
松娃虽然嘴上还会念叨着大男人吃什么桑葚,但是,真正找起来吃起来的时候,他却又半点没含糊,桑葚一个一个往下薅,往嘴里塞得起劲得很。
这不,他嘴上的紫黑色就还没擦干净。
被芳芳这么一抢白,他只能郁卒地选择了闭嘴。
喜妹懒得跟他计较,仍旧沉浸在摘到桑葚的喜悦当中:她觉得今天可能是她的幸运日!盼了许久的上山计划终于成功,还吃到了盼望已久的谢庭宗做的叫花鸡,现在竟然连饭后水果都齐全了。
她恋恋不舍地环视了这片野生桑树林一眼,最后还是一跺脚就利落地转身走了。
桑树林跑不了,不能耽误谢庭宗上工。她咬牙切齿地想道。
谢庭宗没有错过她眼里的不舍,将自己摘到的桑葚一股脑儿塞给了她,笑道:“我不太喜欢吃这个,既然你喜欢,那就都给你好了,省得拿回知青点又被人问这问那的。”
喜妹本来还不太好意思直接收人家的东西,听他说带回去会被人问,立马就提起了警惕之心,一把接过桑葚放进身侧的竹编小挎包里,随后握拳道:“不能让别人知道,要是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就没得吃了!我们明天还来摘!”
谢庭宗本来就没想跟别人说,闻言自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松娃和芳芳比喜妹还护食呢,不用她说都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一个比一个应得响亮。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队长吹响上工号子之前下了山。
谢庭宗和松娃两人都是要去上工的,这次上山的收获就全都放在了喜妹和芳芳两个“闲人”这边。
说是收获,因着这次时间短、活动多,他们其实也没得什么好东西,最好的东西可能还得算谢庭宗牌叫花鸡了。
没得什么好东西,候在家里悬心的林老太反而放了心:好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得?像喜妹上次带回来的整个蜂巢,那倒是好东西呢,吓得林老太好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夜夜做梦梦见喜妹被蜜蜂蛰死的惨状,不出几日,她就受不了这刺激了,这才一刀切地粗暴不准喜妹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