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初想提的也正是这句,他说:我觉得你是我的
什么?!
安洁刚刚顺利收拾完了敌机驾驶员,还轻车熟路销毁了敌方机体上所有追踪装置,正连上自家内部频道准备找顾江初说话,她见儿子的机甲通讯收发端居然全关闭着,也没多想,当了回远程撬锁的熟练工,直接开了顾江初的私人通讯端。
然后信号刚对连稳定,就听了这么一耳朵。
崽崽。安洁惊诧地问,你在说什么,谁是你的?
安女士的通讯开得不合时宜,听话还只听半句,就很急性子的出声中断了话音。
顾江初和卫平戎先经历过一回广播事件,本以为关掉通讯收发口就万事大吉,没料想私人通讯端还能再被黑进来,两人同时一激灵,也被安洁吓得够呛。
卫平戎虽说不认识安洁,但那声崽崽显然不可能是在叫自己,他迅速辨别出这应该就是顾江初前去迎敌的母亲,在他的大脑为那句这是我的转过弯之前,他已经很礼貌地说:阿姨好。
你好。不知是从卫平戎的话音里听出了拘谨还是怎么,安洁温声回应了这声招呼,她还夸了句,真有礼貌。
顾江初默默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试图为他被迫中断的那句话正名:妈,其实我
恰逢此时,安洁那边仿佛是又有了什么新情况,安女士远程大手一挥:等等,暂时不方便说话了,我们待会在光明号上汇合后再说,崽崽,你是弯是直妈妈都支持你!
听话再次听半边的亲妈自行曲解了儿子其实背后的内容,她压根不给儿子解释机会,通讯一掐,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顾江初哑然看着通讯指示灯熄灭的端口数秒,慢慢转身,发现卫平戎将脖子转出了个标准的九十度,好像是对方朝向那面的机甲内壁风景独到,深深吸引了对方。
也好。顾江初想,我一时半会也有点窘于面对他。
殊不知自己一个误会,造就了持续到两人登舰前都没消弭彻底的尴尬气氛,安洁掐断通讯后转身,她依旧套在那个普通人类女子的壳里,但这架机体上没有任何人会真的把她当做普通人类女性。
那位拒绝投降的敌机驾驶员被禁锢在副驾位上,他刚刚趁安洁通讯之际,发动了一次失败的突袭。
连一身度假裙装都没换下就赶了过来的女人甚至头都没回,一侧手臂便悄无声息粒子化,驾驶员百分之七十都由特质金属构成的身体陡然遭到干扰,就像台中了病毒后还竭力自救的主机沿着既定的程式反复挣扎,明知无用也不放弃。
你还真是能闹腾啊,小狗。安洁说,分明是和巧克力同批次的产物,性格设定却南辕北辙。
仿佛是这句话中藏有某个关键词,它让驾驶员短暂安静了数秒,继而让他停止了对于干扰能量的抵抗。
非常抱歉我的性格设置不能让您感到满意。驾驶员浅色的虹膜对上安洁的,他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伊恩是同批次产物中唯一被认定尚有价值的那个,他被您和顾江初挑选走,剩余如我,均是被挑选下的废品,我们其实没有性格预设。
作者有话要说:夜间作业效率低得让人发指,掐指一算今天只日了8600,嗯四舍五入的万_(:3」∠)_
不过好歹做到了双更!
第35章
极短的瞬息间, 好像有抹复杂神采在女人的面上闪过, 它快如浮光掠影, 消逝的速度足以混淆人工智能的判断, 让驾驶员不太确定他是真的捕捉到了那点别样神色,还是只是光影作用下的错觉。
怎么?神色如常的安洁勾了下唇角,笑意却没达眼底,向驾驶员演绎了一个完美的皮笑肉不笑,她说, 这是隔了十多年, 想要为当初的落选来向我抗议吗?
驾驶员回答:不。
单听话语内容, 他那番话说得颇带怨夫气质, 但实际上, 他说话时的语调和他的神情一致, 都没什么起伏。
有人被选择, 必然将有人会落选。驾驶员平板地说,我仅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告诉您为什么我和被选中者的性格南辕北辙。
自称自己为废品, 又口口声声说着被选中者。安洁微微眯了下眼睛,好像是觉得驾驶员的用词很有意思。
她把自己维持在了一侧臂膀都粒子化的状态, 这使她左肩看上去有些空荡, 须得仔细看去, 才能发现有一串超出常人想象的变形粒子正聚在空荡的左肩附近,它们拉伸成了细细一线,连接在安洁与驾驶员之间, 延伸出去的粒子团贴合着驾驶的机械躯干,那制约着对方行动力的局部干扰能量场,正是释放自这些粒子团。
宝贝儿。安洁说,用词导向性都已经这么明确了,你的分析系统却还告诉你自己只是在客观陈述么?那你的所属者可真是个瞎改编程序的蠢货。
驾驶员一顿,张了张嘴,像是准备为回收了他们这些废品的所属者做些辩驳。
然而在他出声之前,安洁明面上看不出做了什么,但确实瞬间增强了干扰能量让整个机械躯干都颤起来的驾驶只发出了一串无意义杂音。
想要用偷袭来掩护消息报送行为,靠打感情牌来拖延时间的思路不错。安洁收起了那张似笑非笑脸,冷冷地说,不过我得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消息报送已在第一时间被我们拦截,向一个真的不期待看见你们出生的对象打生硬的感情牌,这也是个臭招,把这部分无用的程序从你的系统内删除比较好。
驾驶员说不得,动不得,只有安静仰起脸看向居高临下的安洁。
那双被特地设定为浅色虹膜的眼中映着另一双同样色泽浅淡的眼睛,乍看上去,仿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只要再看第二眼,就能立即分出它们的区别。
它们一个通透得过了头,几乎不沾有任何活气,这会听了安洁的话,那里面的瞳孔还扩散开来,有无数自检的数据流飞快划过。
另一个则涌动着货真价实的情绪,它正带有一点深思熟虑的模样,是双真正属于自然生命体的眼睛。
不算响亮的滴的一声,安洁个人终端的指示灯闪了闪,提醒她收到了新消息。
无需抬手去调悬浮屏,她已从这台机体的外视屏上看见,那架慢吞吞的小残障终于爬到了光明号身边,正在进入对接轨道。
这是条通知她两个孩子顺利登舰,让她动作稍微快些,赶快回去的消息。
再给你一句劝告。安洁说。
清楚自己的总系统即将被强制关闭,智能驾驶没料到安洁还会再冒出这么一句,他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只很人性化地偏了下头安洁没限制这类无害小动作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最好是把你那位所属者的权限信息也删掉,他违规将你们带走,属于非法转移实验成果,是卑劣的偷盗行为。安洁说,以及,这位好心的偷盗者看上去也不怎么珍惜你,你大概只是颗他抛出来的探路石,他在发现自己愚蠢的策划失败后,想要来摸底,又怕进一步扩大损失面,想着反正像你这样的他那里还有一打,是随时可替换的东西,才把你撵了出来,让你单枪匹马的出击。
人工智能当然不可能随意删除主人的权限信息,他的所属者将时刻以维护主人为第一优先级写在了核心系统里,他再次试图反驳什么,发声枢纽却被死死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