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已是在被伊恩牵着走。
提前解析了一整个数据库的套话技巧,智能助手在谈话中发挥出了传/销级的交际水准,他本着消息渠道已是十分有限,务必要将有限渠道中的内容搜刮干净原则,半点不介意林荷口中的了解不多,把能掏的信息都掏了出来。
这些信息并着林荷回忆起的几桩卫平戎童年怪事一起,才综合成了整份音频文件,被伊恩发送到了顾江初的终端上。
顾江初和含括麦卡伦及安洁在内的几位长辈一同查阅文件时,卫平戎并不在场,顾江初暂时没准备让他知道这份文件的存在,只在随后向他单独提起了林荷已被卫天诚派人接走,那场袭击被伪装成了恶性事件的事。
你的小叔应该是认为让林阿姨继续独居不□□全,才把她转去了更加安全的地方。顾江初说,你要和阿姨或者叔叔联系一下吗?
听说林荷已去了更加安全的地方接受保护,卫平戎表情间流露出放松,他为顾江初的问话顿了几秒,摇摇头:我现在尽量别联系他们,与他们保持距离最好。
林荷遭遇的那场要挟俨然已成了卫平戎心底的阴影之一,他唯恐自己会再给对方带去什么麻烦,连主动联络都不敢。
顾江初也不勉强他,只又温和地按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轻轻推了他后背一把:那我们继续去训练?
卫平戎唔了一声,步履有些沉重地跟着顾江初走,直到特制训练场内的能量监测器全部各就各位,他才彻底转移了注意力,重整神色,把关注点落到了正事上。
休眠结束的第五日,就在两人中途暂停了两小时,后有加班加点补上的磨合训练中度过。
次日凌晨,光明号舰内时间两点,执行学员护送任务的特派护卫舰抵达星航学院师生落脚的安全区,舰队指挥官清点过名单后眼神一凝,旁边站着的教师立即上前一步,说明两位离队学员去向,指挥官面色才和缓下来。
教师目光在他脸上一晃而过,结合着对方姓氏,若有所悟。
就在教师陪着这位高阶军官调用监控,快速巡检临时基地,顺便做回航时的编队工作时,那一片亮起的视频框中,居然有两个作息出了星后就完全紊乱的学员还没睡,正猫在一个小休息吧台边嘀嘀咕咕,说着近期最热门的八卦,浑然不觉旁边有个掩在角落里的摄像头!
自家学生在有上级查看监控时公然违纪,教师表情不太好看,他当即就要启用摄像头上的扬声器,隔着监控冲俩八卦分子吼上一嗓子,但指挥官耳朵一动,自两名学生的交谈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姓名,抬手制止了他。
对不起了兄弟,我之前居然还为顾江初和卫平戎的那点破问题和你吵架。学员之一手中明明端着的是杯白水,却硬是凹出了个以水代酒的姿态,他和旁边的学员之二小心一碰杯,感慨,没想到他俩真的是真爱。
学员之二秀气地抿了口水,点了下头:是啊,我之前也太狭隘,固执的认为顾江初就是人好,不认为他们之间有越界的感情存在。
不巧也姓卫的指挥官:
什么真爱?什么越界的感情?
教师出了一背冷汗,试着解释:这可能只是个
误会二字没能成功说出来,陡然听了一耳朵绯闻的指挥官转头看向他,教师领悟到对方的意思,默默把顾江初的基本学员资料发送给了长官。
就在这位卫姓指挥官研究顾江初资料的同时,与安全区相隔较远的一条航道上,光明号的技术部内灯火通明,他的资料也正被投送在一小方悬浮屏上。
大大小小的方形悬浮屏亮了一屋,除了卫天诚的资料之外,还有着卫平戎父母的资料、卫平戎出生时的户籍注册信息、卫平戎的医疗档案
几日时间过去,能通过常规手段获取的资料都已集中在了这个房间里,以麦卡伦为首,诸位待机时间远比人类长的技术型船员仍在忙着解析资料。
这伙通宵战数据的人中,没有理应也能超长待机的安洁的影子。
来自s77星系的百变武器库纵然自身精力无限,却有个纯种人类伴侣,她到点便自行下班,去陪对方睡觉。
四小时后,光明号舰内时间六点整,舰船的昼夜系统平稳运转,开始进入到昼时。
这是休眠结束的第六日。
与伊恩预估的完全一致,顾江初睡到这个点才自然醒。
他本想瘫在休眠舱可自动变形,随意调节软硬的垫子上再赖一会,然而智能助手发觉了他的赖床意图,一面与他道着早上好,一面自作主张替他打开了舱罩:非常抱歉,但是为了你和卫先生今日的晨训不迟到,我必须得打开舱罩,为你提神。
打开舱罩算个什么提神新方法?
还没完全清醒的顾江初十分不以为然,他继续瘫着没动。
可随着不透明舱罩越掀越高,外间漏进来的那点光亮也越发清晰,他原先只有一线的视野渐渐扩大成能看见整个房间情景,站在小吧台旁边的那道身影映入眼帘,且清楚意识到对方是在看自己时,他放松瘫着的四肢倏地一僵,明白了打开舱罩与提神之间的联系。
单纯的打开舱罩当然不能用作提神剂使,智能助手特地打开休眠舱舱罩,为的是让他和卫平戎相互看见。
正站在吧台边的人才是他的提神剂。
早起的卫平戎已经冲完了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在小吧台的柔和照明下闪着一层水光,他左手边的便携饮料机和烘焙机都在嗡嗡运转,空气中有股咖啡和熟热小麦混合在一块的香气。
好像是觉得顾江初愣住的模样很有意思,又兼顾着他的情绪,卫平戎眼底不怎么明显的划过一点笑意,随后一指房间内置的小浴室方向:快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餐。
顾江初的视线往卫平戎的湿发上瞟了三瞟,总觉得此情此景,好像显得双方有些过于亲近了,仿佛是已经迈过了那条线,但一转念,他又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归结为自己清晨脑子不清醒下的错觉,继而不太自在的应了一声。
完全离开休眠舱前,顾江初还先谨慎地低头扫了自己一眼,确认除了一身棉质的衬衫长裤睡得皱皱巴巴外,没有其他不雅之处,才彻底出了舱,取过挂在舱壁上的衣服,在卫平戎的目送下前去洗漱。
与因为脑子里颜色废料太多,所以时常会想东想西的顾江初不同,卫平戎只要不死揪着他那天摸到了边的那个意思往下深想,他那根神经没有强力刺激继续戳碰,便像被睡过的记忆枕头一样,又慢慢回弹成原状。
他以惊人的速度适应了和顾江初的同住一室生活,并在这几日的相处间发觉了顾江初有别于常的一面。
此前,因为顾江初外形上就不显小,在卫平戎面前也一直表现得颇为可靠,卫平戎时常会忘了他的年纪,及至几日前麦卡伦说顾江初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彻底长大,卫平戎心底还有点惊诧。
在那时的他看来,顾江初仿佛已很是成熟,当得上一句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