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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2(1 / 2)

有暖融融的感觉落到了脸上,随后又有些细碎的清凉。


陆饮霜把眼睛睁开条缝,原来是窗外久违的迎来天晴,太阳的颜色很浅,同地上纤尘不染的白雪一样洁净耀眼。


常靖玉在屋外把窗子打开了点,趴在窗台上提醒道:“前辈,差不多该走了。”


陆饮霜慢腾腾地坐起来,摇椅晃了晃,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


常靖玉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手背一翻握成拳头,笑着问他:“你猜我手里有什么,不准用神识作弊。”


陆饮霜心说无聊,理了理头发道:“酥糖。”


常靖玉没能瞒过他,只好把手中的糖块递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闻到了。”陆饮霜剥开糖纸,把浓郁酥脆的糖送进口中,“你确定要去?”


常靖玉坚决地点头:“谢尊主也说了,没什么危险嘛。”


“随便你吧。”陆饮霜也不打算真阻止,他昏昏欲睡的看了一上午公文,修真境在措辞上比沉沦境委婉华丽得多,谢桥压着火气骂修真境冗余的废话连起来能填满堕水,一边把一份汇报呈给他,建议他出去透透气,劳逸结合一下免得冲动撂挑子。


“我们不用先去看望受伤的副城主吗?”常靖玉在窗外跟着陆饮霜的脚步问。


“不必,有医修给他开了药,现在去也叫不醒。”陆饮霜披上一件斗篷,“幻术而已,不足为惧。”


倒不是陆饮霜鲁莽,谢桥递来的报告上清楚的写明了事情原委,夜雪城东一百五十里处的镇上偶然出现了秘境入口,路过胆大的魔修进入之后带了几样特产出来,结果被秘境吐到山里,遗落了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就在山谷里扎根发芽,凡是进入山谷的人最后都精神恍惚的跑出来,无论怎么盘问都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何事,最后一个中招的是前去调查的副城主,此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谢桥推测只要砍掉山谷里那棵树就好,不用接近,直接空投它几个雷诀,暴力永远最有效。


常靖玉有些不妙的预感,但他信得过陆饮霜,也就没说什么,跟着他御剑去夜雪城东的朝晖镇。


主城之下的小镇也比普通州城繁华得多,路面平坦宽阔,两旁是星罗棋布的商铺酒楼,常靖玉跟在陆饮霜身后,陆饮霜轻车熟路的带他在大街小巷穿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好奇道:“说起来,前辈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陆饮霜理所当然的看了他一眼:“这是夜雪城,我当然熟。”


常靖玉讪笑:“这不离沧虞山挺远的。”


陆饮霜心说他还没到一步不挪的程度,秋天的风里裹着几片落叶,街边的树开始泛黄,他刚随意回想着上个秋天他在做什么,常靖玉就这样开口问了。


他们坐上一辆轩车往镇外驶去,只是运气不佳,车夫的定位罗盘出了毛病,车上阵图反复闪着危险的红光,好像随时要炸,车夫赶紧切断了灵力供给,轩车瘫痪在荒郊野岭,陆饮霜不得不和常靖玉下去步行。


去年的秋天陆饮霜已经记不清了,毕竟这中间还间隔了数甲子,过往的记忆像纷纷扬扬的落叶,它们沉淀在地上,每一片都极其相似又不尽相同,在他重又遇见常靖玉之前,他也像林海中的一棵静怡的树,缓慢又日复一日的迎来朝暮秋冬。


“前辈,你衣服上有东西。”常靖玉伸手在陆饮霜的斗篷兜帽里拿了什么。


“又是虫子?”陆饮霜哼了一声,“幼稚。”


“叶子。”常靖玉把手中的红叶送到他面前笑道。


“你从外门摘回来的吧。”陆饮霜只瞄了一眼就拆穿了他的谎言,那片叶子不同于山林间的橙黄,如同凝固的火,叶脉是流淌的金色:“当我不认识吗?”


“好吧,前辈博学多闻,是我班门弄斧了。”常靖玉遗憾地把树叶塞到陆饮霜手里,“下次争取难住你。”


陆饮霜嗤笑一声,常靖玉喜欢送给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他嘲归嘲,却也照单全收,那片叶子在树林里十分显眼,就像常靖玉在他的平淡的记忆中留下的亮色一样。


“今年年底的内门考核有把握吗?”陆饮霜背过手,在斑驳的浅金色光柱下轻描淡写的问。


常靖玉底气不足,努力道:“我感觉我的修为够了。”


“哼,武试不提,文试差一分,你就别想踏入临渊殿。”陆饮霜不近人情地警告他,“我不要求你折桂,至少别落榜丢本座的脸。”


常靖玉面对陆饮霜这份老父亲般的严格总有点发虚,他拽着陆饮霜的手指蹭了蹭,这时山中卷起一阵凉风,树叶沙沙声连成一片,陆饮霜抽回手挡了下脸,枯叶和风擦过手背,仿佛有安宁吟唱的絮语从远方缥缈而来。


“有声音?”陆饮霜暂且放过督促常靖玉学习,轻声问他。


常靖玉凝神细听,狐疑道:“好像是那个方向,在问……问什么……”


“你害怕吗?”


他们在听清这句话时,眼前景色陡然一变。


陆饮霜化出盈昃,往前走了一步,却微微一愣。


眼前是宽敞开阔的空地,地面中央的方砖拼成的纹路十分眼熟,是阵法和装饰两用的防御屏障阵基,再远些一座阴暗的宫殿巍峨耸立,天空不见光亮,雪花断断续续的飘落。


常靖玉惊讶地抽出玄荒,失声道:“是临渊殿!前辈,这就是副城主所中幻术吗?”


“不对。”陆饮霜眼中浮现一丝愠怒,他走到广场中间,弯腰试了试地面,这防御屏障已经开过,是只存于他记忆中的未来,那大殿上会有何种画面也能预料的到了。


“我要怎么做?”常靖玉皱眉问陆饮霜,他已经握紧了玄荒,陆饮霜不高兴了,那他只要看见那棵树的本体,就不介意把它劈成柴火。


“你待在原地,我去砍树。”陆饮霜却抬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压下四散的寒意。


常靖玉不太甘心,只是陆饮霜往大殿方向走了几步,幻术范围之外的迷雾中就伸出几条藤蔓,常靖玉敏锐地闪身挥剑,藤蔓却灵活柔软地缠了过来,他及时变招,在剑上渡了火焰,把藤蔓烧成灰烬,转身追上了陆饮霜。


“前辈等等,我若继续等在原处就会引来攻击。”常靖玉解释道。


陆饮霜蹙眉为难,他当然不愿意让常靖玉看见大殿里有什么,但风中送来的一句话却暗示他不得不入内。


你害怕吗?陆饮霜自认他本人绝不惧怕,蔚阳山那时镜花水月的幻境只算一点恢复期的后遗症,他坚韧的很,心魔永远找不上他。


但常靖玉就不一定了。


常靖玉跟着他面色阴沉,陆饮霜想了想,提醒道:“无论你待会儿看见什么,记得保持理智。”


“莫非又是那个和我很像的仇人?”常靖玉一猜即中


陆饮霜沉默了一会儿,手按在殿门上:“错了,你们完全不同,你也不用在意这所宫殿内的一切,我们这次是低调来的,别让我出手封山。”


他敢让常靖玉进去,也还算有点倚仗,夜雪城的合体初期副城主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常靖玉就算知道,早晚也会忘掉。


“我会控制情绪,不给你添麻烦。”常靖玉攥了下拳,尽量摆出轻松的表情。


殿门推开时,暗下的光线让两人一时不适,陆饮霜眯了下眼,很快看清殿内被缚的自己。


模糊中带着几分神圣意味的声音再次传来,像纯洁无瑕的圣子,它循循善诱地说:“你害怕吗?”


“住口!”常靖玉仰头吼了一声,散发的杀气无处针对。


“冷静,此处绝不止幻术如此简单。”陆饮霜伸手按住常靖玉的后颈,微微摩挲了一下,拿出瓶灵药倒了一颗给他。


常靖玉接过药丹吞下,头脑似乎多了几分清明,他转向大敞的殿门,恍然道:“风中有毒。”


陆饮霜抬手洒出冰屑,从他们踏入殿内的一刻起,空气中似乎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气味,他将冰屑收回聚起一枚圆锥,指尖一敲送到亮处,只见剔透的冰晶内隐约裹着黄色的粉末:“是花粉。”


常靖玉闻言思索道:“那根据风向就能大致推测树在何处,要闯出去吗?我方才与藤蔓交手,要强行突破不难。”


他不想再看殿内被锁链桎梏的跪伏身影,他觉得难受,陆饮霜一身傲骨凛如松柏,怎能受这般折辱。


陆饮霜看起来还非常淡定,他点了点头,盈昃一转率先踏出门去。


迈步的一瞬间,他和一道挺拔颀长的人影擦肩而过。


盈昃锋利的剑刃刺向来人后心,陆饮霜微微一怔,剑刃触及幻影,毫无实感。


常靖玉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甚至迷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殿内陆饮霜的幻影艰难地抬起头,常靖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气质上和他倒不太相似,初听是得意洋洋的炫耀,但仔细揣摩,又感觉他空乏虚无,根本没有半分实在的快意。


“今日我已拿下莳花门,方才殿外的动静你应该听见了吧。”常靖玉蹲下把陆饮霜散乱的发撩起来,细细的别到耳后,无视他眼中悲愤继续道,“流芳主人负隅顽抗,可惜她术法虽强,终究突破不了贵宫的防御阵法,她救不了你,你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大殿回荡着几声低笑,还有断断续续的咳嗽,真正的常靖玉骇然又无法理解,他走到幻影面前打量,却在幻影腰间发现了和尹星荷留给他的一模一样的玉佩。


常靖玉看向抱臂靠在门边沉默不语的陆饮霜,混乱道:“前辈,这……是我吗?如果只是面容相似,他不可能有我的玉佩,拿下莳花门是什么意思?我这段时间也背过不少沉沦境历史,没这回事吧?这是幻术创造的假象?”


陆饮霜叹息着上前,他记得这是何时,莳花门料想不到临渊宫内部陡生剧变,大部分战力集中在堕水边界,本门猝不及防,流芳主人釜底抽薪想救他走,却被困入阵法之内,绝望地倒在门前数尺。


时至今日再看这段回忆,他已经能基本保持平静了,毕竟他不负今生,也算救两境于水火,失败的过去就随风而逝也无妨。


但常靖玉显然难以相信这是假象,他深吸口气,回想起陆饮霜第一次见他时就认出他的身份,提醒他玉佩,救凌旭辉……还有眼下陆饮霜含糊的态度,他震惊地抬起手撑着额角,试探着问:“前辈,我曾在书库里看过一本奇闻杂记,里面记载着他界之人夺舍转生,魂魄互换,甚至时间倒流的事例。”


“猜的不错,我确实经历过这一切,沉沦修真两境开战,付青霄失踪,仙门门主由你继任。”陆饮霜索性坦白了。


常靖玉消化了片刻这个惊爆的讯息,他的视线在幻影和真人间来回移动,嘴角抽了抽,苦笑道:“我这么强吗?居然连你都落败我手。”


陆饮霜瞪了他一眼,讽刺道:“论卑鄙我是甘拜下风。”


“呃,抱歉。”常靖玉垂头丧气地道歉,他对自己的作风还是有点数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生怕再伤到陆饮霜,“是我不好。”


陆饮霜豁达得很,也不是真的怪现在的常靖玉:“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在蔚阳山看见的就是最后了,我死在临渊殿,又毫无理由的重生。”


常靖玉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在听见他潇洒说出死字时,常靖玉几乎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烧成焦炭:“前辈……对不起,对不起,别说了。”


陆饮霜拍拍他的腰,笑着安抚道:“我说过,他不是你,我就是怕你在意,你这样道歉岂不是正中幻术下怀。”


“前辈应该什么都不怕。”常靖玉放开他小声道,但陆饮霜这个答案又让他欢喜,最终所有杀意都指向殿内的幻影,他在脑中回忆着符文印诀,对着自己毫不吝惜地轰出一道破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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