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重新拉回云图边感叹,临渊宫的帝尊,不论是在沉沦境还是修真境,都游刃有余的不干正事啊。
殿内休息的陆饮霜低低打了个喷嚏若有所思,最终还是决定先看常靖玉的表现,万一只是误会,他岂不白白纠结。
翌日一早,躺了整晚的陆饮霜心情复杂地爬起来,刚洗漱完毕玉简就收到谢桥的传音轰炸。
谢桥已经找到北海阵法的位置,但用来掩藏的幻术与惊霆岛不同,他还需小心解除以免牵连北海百姓,接着就是说收到情报常靖玉只身搭乘回道武仙门的悬舟,需不要安排人手暗中拦截。
陆饮霜看到这忍不住问谢桥:拦他做什么。
他敢忤逆临渊宫帝尊的意思!放虎归山留后患,万一他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帝尊!谢桥铺开传音云图,苦口婆心的谏言道,对着云图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陆饮霜颇为无语:说正事吧,棱山内的阵法谁在负责?
谢桥也认真起来:有惜天君和容琰两位峰主,流芳主人监控全局,北海这边凌旭辉走前已特别留下通行令,我们行动自由无需担心,现在只剩潆州城最后一处阵法位置,我会尽快给你,另外我正打算就近与紫虚仙门谈判,如果拉上四大仙门之一支援,我们今后的动作会顺利的多。
嗯,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陆饮霜放心道,常靖玉你不用管,我会让他尽快回来。
好吧,你有数就行。谢桥无奈又惋惜的摇头,在陆饮霜凌厉地眼神警告下关了云图,喊沈萍风去吃饭。
陆饮霜的玉简在指尖转了两圈,还是给常靖玉留了讯息,打算去找练惊虹告辞离开。
毕竟是常靖玉的师叔,常靖玉都走了,他也没必要待在峥嵘道。
等陆饮霜来到正殿,练惊虹却正脸色阴郁地站在门口,似乎隐隐有些怅然。
仙尊,发生何事?陆饮霜问。
练惊虹慨叹道:周珩一直说她有把握修复镜花水月,还能让使用者完全控制,我没想到她的方式竟如此极端。
莫非她还没放弃器灵的构想?陆饮霜想起被镜花水月维持魂识不散的许若梅,猜测道。
是,她将两半古镜合二为一之后自尽了,她的魂魄被束阵中,正与古镜融合,若是和她预想的一样顺利,那不出半月,我就能和镜花水月的器灵打牌,哼,真是疯狂。练惊虹这段时间也算和周珩有些交情,即使周珩自以为计划完美,她也难免为在峥嵘道内给朋友收尸而恼怒,我师侄呢?
他昨夜想起要事,回返道武仙门,我也尚有其他安排,就不再叨扰。陆饮霜一笔带过,又抱歉地拱手赔罪,意外毁了贵殿摆设,我会谴人将赔偿奉上。
练惊虹也确实没心思下厨招待了,大方道:不过是张桌子,峥嵘道还不至于这般小肚鸡肠,我待朋友一向真心,日后陆道友若有需要之处,不用客气,随时前来。
陆饮霜别过练惊虹,回潆州城内订了间客栈,掌柜介绍价钱时他才想起身边没了常靖玉,他带着的灵石不够付上房,只好订了一楼的普通房间,进门时没了跟着的尾巴,他竟然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的传音仍没得到回复,房内没有桌椅,陆饮霜靠着床头坐下,床板上只铺了层褥子,冰凉坚硬,他莫名闷闷不乐起来,暗忖自己也不是真没钱,何必搞得好像没了常靖玉他连衣食住行都凄惨落魄似的。
想到这里,他干脆拿玉简联络附近的临渊宫暗哨,潆州城不算繁华,最近的下属赶来也要半天时间,他出门找了个茶馆,花完剩下的银两点了茶水干果,无聊地望着窗外往来人群。
直到中午下属在茶馆战战兢兢的和陆饮霜碰面,把钱袋双手奉上,他那盘松子也才剥了几颗。
陆饮霜忽然无趣起来,漫无目的的回忆从前在临渊宫的日子,他那时是怎么吃这些麻烦玩意的?
他早已辟谷数百年,婢女仆人不敢送来茶水以外的东西,他也不在意,他能看着沧虞山灰茫茫的风雪一整天,也能从晨光熹微睡到月上柳梢,兴致随缘就去夜雪城转上两圈,回去时若是遇上谢桥,说不定会被邀去久违的吃顿饭。
那时他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冷清,但现在却觉得没人为他剥松子栗子,逗他说话,兴冲冲的计划去哪里玩是个令人寂寞的憾事。
天色从上午开始就渐渐昏沉,直到过了午饭时间,大片的阴云已经聚成翻涌的怒涛,像随时会砸下瓢泼大雨。
陆饮霜拍了拍手,他没什么事做,行人纷纷回家避雨,街道空荡荡的,他也打算回客栈。
刚一踏出门去,豆大的雨滴就劈头盖脸的砸落下来,他的伞上次放在了常靖玉那里,只好撑开御风诀,迎着雨幕匆匆离开。
前往仙灵城的悬舟上,常靖玉靠在船舱窗边悠悠转醒,他没订贵宾席,左手旁还有几张并排的椅子,之前那个坐在他旁边打鼾的中年男人不见踪影,他揉了揉眼,扩音法宝内正传出悬舟已到仙灵城的提示。
他这时终于彻底清醒,下意识的拿起玉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查看陆饮霜给他留了什么讯息。
三日之内回潆州城,我有要事。
常靖玉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起身下了悬舟,若是陆饮霜说句注意安全小心为上之类的关怀,他就会开心的给陆饮霜回话了。
明明已经将陆饮霜气的砸了桌子,他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希望对方在乎他,感情还真是无端又毫无底线的可怕。
常靖玉不知道付青霄是否已经回去仙岚城,他不信陆饮霜的推测,但也不可能当面去和付青霄对质,心神不宁的回了道武仙门,去饭堂吃顿晚饭,韩姨也问他回来的这么快,上次的朋友呢?
他支支吾吾的说他是忘了东西回来取,朋友在南方等他,心里也希望如果真是这样该多好。
他在道武仙门待了三年,上千个日夜,却只有今天这般酸涩漫长。
第二天一早,柳月闲带着外出的弟子回来,她在仙云堂每七天有一次灵药学的课,前来听课的弟子一直排到院里,常靖玉也在其中,倒让她有些讶异。
讲学结束之后,常靖玉逆着人群挤到柳月闲的桌旁,行了个道:弟子见过寰辰仙尊师叔,能打扰您片刻吗?
不用见外,是有什么疑问吗?柳月闲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又挑起眉梢升上一缕薄怒,对了,你有空可管管你师父吧,他那副身体,我反复叮嘱他不要随便动用灵力,他都当成耳旁风了。
常靖玉顿时紧张的攥紧了椅子扶手:师父的伤势到底多严重?他为什么会受伤?
唉,师兄又不告诉我原因,我只能给他开点稳固灵脉的药,师兄最疼你,下次你再遇上他,可给我好好盯着他把药喝完。柳月闲气呼呼的发泄完了,才敲了敲桌面继续道,你方才想问什么来着?
常靖玉被担忧冲的心烦意乱,断断续续的说: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想问一下师叔,师父三年前,为何会去永和村救我?
柳月闲狐疑地打量他,苦心劝道:你怎么还惦记着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师兄行踪,你知道我大多时间都在门内,要么就是出去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