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宁语迟的事情,没对在日本的弟弟说过,他这么问,显然是已经见过她了。
舞台上的歌星换了另一首钢琴曲,旋律清越,裴子亦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跟着弹了起来。
他说:“正是问过,才来问问哥,到底什么理由,怎么就非分不可?”
周围人有心过来social,见他们兄弟二人在聊天,都没打扰,各自与身边的朋友攀谈着。
在这热闹的生日宴上,没有人会注意角落里的落寞。
落寞。
裴子亦很难把这个词跟他崇拜的大哥联系到一起。
也许是这宴席上灯光太亮,其他人的欢笑声太明朗,而裴行舟一向沉默,在这一刻被推到热闹之外,成了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看客而已,又怎会懂这书文戏理中的酸甜苦辣,爱恨痴嗔。
“是她提的。”
他的口吻如同在提一件寻常小事,鼻子发出很轻的气音,像在笑,看表情分明没有。
分手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那天是一个寻常的午后,同样在冬日,天气远比现在要暖。
午睡后她在他怀中醒来,她的手如往常一样抚上他的脸,描摹他的五官。
温热指尖划过他薄削的唇,她竖起食指,轻轻点在他唇上。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轻轻告诉他:“裴行舟,我们分手吧。”
“我累了,想换种轻松的活法。”
裴行舟剑眉轻蹙,他抓住她细瘦的腕,把她手臂扯开,按在一边。
他问:“换种活法,你拿什么换?”
他一向冷静,即使被养了四年的情人当面提分手,他看起来也是无动于衷。
如他这样的男人,金钱权力,地位女人,什么都不缺,走了她一个,自会有无数人会取代她。
她再漂亮又怎样,这世上的漂亮女人多得是,兴许到最后,她反倒是最平庸那个。
她用另只手,轻轻摘掉腕上的手,搁在一边。
她说:“裴行舟,离了你,我会凭本事过得更好。”
分手分得毫无征兆,他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年近三十,感情也是成熟克制,她要走,他也不会拦。
感情上的事没必要对外人多言,何况对男人来说,比起向人倾诉,更趋于压在心里,独自去消化。
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弟。
裴行舟托起桌上的香槟,轻轻抿了一口。
喉结滚动,酒水入喉,所有浮起的经年情绪,都伴着这杯酒咽了下去。
裴子亦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说:“哥,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把嫂子追回来?她心里一直有你。”
“是么。”裴行舟未置可否。
见他不为所动,裴子亦只好叹口气。
“上次嫂子跟朋友来我店里,赶上他们那个台长……谁来着,赵成业,对,那个台长在店里欺负嫂子,老东西色胆不小,身边跟一个,还对嫂子不规矩。”
摇晃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把杯子搁在桌面,静静地问:“然后?”
“老东西狂得很,还放话说什么,‘我能封杀你两年,就能封杀你一辈子’,呵,当自己是个人物。”
“……什么两年。”
裴行舟偏头,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啊,哥你不知道?”裴子亦惊讶地看着他。
裴行舟淡淡凝视他:“你知道的很早么?”
裴子亦一噎,他继续说:“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嫂子不知怎么得罪了赵成业,赵成业扬言,要让嫂子在这行混不下去。”
裴行舟静静听着,未发一言。
“后来,他听说嫂子是你的人,吓得赶紧揭过这事,不杀了。”
裴子亦生活环境单纯,每天除了花钱就是花钱,没经历过职场斗争,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
赵成业这种场面话,只能听听。
都是上位者,台长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一听便知。
然而说到底,两人没关系,也不关他什么事。
他正了正腕表,眼都不抬:“不用理,自会有人为她出气。”
“谁?蜘蛛侠,还是蝙蝠侠?”
裴行舟不理会弟弟的胡言乱语:“她已经跟了别人。”
“谁?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