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参加了几场席宴后,她的手脚也放开了,与这些人聊起来毫无压力。
进了任府,女眷跟着管事的往后院去,秦家婆媳三人才进去,就见孙氏已经与一群夫人们在一起说着话儿,这会儿孙氏看到了于书燕,便朝她召手。
俞氏一看到孙氏对老四媳妇的热情,心想着果然带老四媳妇过来是正确的,这孙氏上次在知县府的宴席上有面缘,还是老四媳妇带去见知县夫人的。
秦家三人来到孙氏身边,孙氏果然直爽热情,也没有因为秦家人是庄户出身而低看于他们,甚至还说这一次宴席送来不少美食,到时叫秦家人放开了肚子的吃。
宴席还没有开始,于书燕便跟着孙氏去了小亭里喂鱼,瞧着样子,孙氏似乎找她有事要商量。
孙氏见左右无人,才拉着于书燕说道:“尚有一事今个儿真想与你说说看,我瞧着你对知县夫人还是有些了解的,我这人性子直,有时候或许想得不够周全。”
于书燕静静地听着。
孙氏接着说道:“就前几日知县夫人便跟我提起秋季上香一事来,今年庾县收成不是很好,城里出现不少乞丐和难民,知县夫人想带着各位夫人一起去寺里上香,到时候各位夫人会置布施粥棚,可是知县夫人却只跟我一人说了这话,你说这是何意?”
于书燕一听,忍不住想笑,孙氏果然直爽,孙氏难道没有看出来么?新科状元外放为官练资历,但没有哪一个不想得以重用得到提升的,想来知县夫人的意思便是知县大人的意思了。
于是于书燕问道:“夫人可将此话告知主簿大人?”
孙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自是说了,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思,瞧着你待人接物都不错,必有良方。”
于书燕想了想说道:“其实知县夫人的意思许是想让大家伙的捐银,毕竟布施粥棚,不过就一次,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夫人觉得呢?”
孙氏恍然大悟,就说啦,不过是布粥一事,为何只告诉她,而不跟县丞夫人明说呢?庾县有不少富绅,只要每人都捐一些银两出来,想来会有不少了。
孙氏想了想问道:“那书燕觉得捐多少合适呢?”
于书燕也不藏着掖着了,孙氏能将这么隐密的事都来问她,想来已经将她当自己人,于是说道:“县丞大人家大业大,势也大,知县夫人找上夫人您也是有缘由的,此事夫人便是要起个带头的作用,也算是知县夫人送上的人情,到时其他的夫人们就不得不捐了,可是这银子捐少了达不到效果,捐多了也不太合适,不如捐三千两银子如何?”
于书燕看向孙氏。
她不记得庾县官夫人上香捐银的事,毕竟上一世她还接触不到这个圈子来。但她在京城里遇上过不少这样的事,这些贵夫人没事干,就喜欢聚集一起做些善事,一开头是好事,可是做多了后,便有了攀比的心态。
而某些人想要借机得个善名的,便会结交一些有地位的人,由他们牵头带动之下以达自己的目的,当然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难民乞丐好的。
于书燕说的话孙氏沉思起来,觉得她说的也对,想了想说道:“这个主意不错,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明白了,我任家在庾家算不得一流,却也是不差的。”
与孙氏这么一聊天,于书燕更得孙氏的欢喜,比别的夫人要亲密了几分,于书燕也知道,孙氏找她说话,皆因她实属这些人群之外,想来这些事说给她听,也不会传到知县夫人或是县丞夫人的耳中。
吃宴的时候秦家人却与孙氏坐在了一桌。
今个儿是孙家的赏花宴,其实也是借个名头而已。
任府极为奢华,不比那避署山庄差,尤其是这后花园,相当大,大到一眼望去全是花。
要是前一世的于书燕,恐怕也会被这个大花园给震憾了,但她见过御花园的人,自然就见惯不惯了,但史氏和俞氏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府中上下多少仆人,想来给这些仆人的月钱都要费不少了。
吃的时候,果然还是史氏最好吃,俞氏已经跟人聊开了,倒也没有了以前的拘紧。
而于书燕却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只是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孙氏旁边坐着的妇人忽然开口,“这位少夫人的衣裙怎么开了?”
于书燕立即朝史氏看去,只见史氏的衣裙下摆露出里头的亵衣,她立即想到了什么,难怪今天看这衣裳怎么跟她上次毛氏要给她做的布料有些相同,莫不是史氏从毛氏手中拿的新衣?
而俞氏此时看过来,看到露出的亵衣一角,脸都变绿了,这可是极不端庄的表现。
此时孙氏也看到了,立即叫于书燕带着史氏下去更衣,连忙还吩咐下人带路,又交代桌前几位夫人,许是在花园里的时候不小心划坏了衣裳,于是这些夫人也心知肚明,心里感觉到可笑,但是面上却不显,俞氏却是气得不轻,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落落大方。
于书燕遮挡着史氏跟着任家下人进入一间房子里更衣,门一关,史氏便脸都白了,拉着于书燕说道:“四弟妹,该怎么办,今个儿被她们看到,我怕是名节不保。”
于书燕劝她冷静,“你别担心,好在今天坐在主簿夫人这一桌,看到的人不多,只是你这衣裳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73章 妯娌矛盾
于书燕这么一问,史氏垂下头去,转身挑衣裳去了,她也不敢说出实情,心想着刚才在花园里游玩,看到不少漂亮的花,她倒是贪玩了一些,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衣裳就划破了,还把里头的亵裤露出来。
这一次孙氏准备的衣裳却很漂亮了,件件衣裳的衣料都是上等好货,看得史氏眼花瞭乱了,还挑了一件好看的换上,于书燕也没有阻止,只建议她呆会别再做出格的事。
两人回到宴间,有不少人朝这边看来,见两人不慌不忙,便也没有人往这边注意。
但是俞氏却仍然气得不轻,坐在那儿努力的与这些夫人们打交道,可是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牵动俞氏的心绪。
终于宴席散了,秦家女眷坐上了马车,一进入车中,于书燕便听到俞氏吐出一口浊气,眼神看向史氏,史氏低着头,像个小媳妇似的。
马车动了,车中却没有半点声音。
转眼马车到了南亭镇,于书燕看向俞氏开了口,“娘,其实庾县的这些官夫人们根本不重要,改日秦楚中了状元,我们才是她们巴接的对象,秦楚师承大儒,将来必定能留京述职,到那个时候,这些地方官员又能如何?”
俞氏一听,紧锁的眉头微微一松,看向于书燕,说道:“你是这么说,楚儿读书不易,我自是相信我儿子,但咱们也不能拖他后腿。”
“娘,自己不立不强,就算再多的巴接也于事无补,只有秦楚中了状元,秦家才真正的令人另眼相看,现在咱们所有的努力也不及秦楚的勤奋,咱们只要不得罪人,至于巴接还当真不必要。”
俞氏第一次听到这种缪论,虽然听着不舒服,不顺耳,可是却似乎也不无道理,今日在座的人当中,个个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放在眼中,若不是主簿夫人看重,他们秦家女眷自是不能坐在主座上来的。
再想起老三媳妇的蠢样,俞氏便气不打一处来。
马车内又没有了声音。
马车到了秦家院门外,天色暗下来,院里众人听到车声都出来相迎。
俞氏一下马车,看到毛氏便冷哼了一声,直接跟在丈夫秦有富的身边进入院中。
于书燕和史氏一下马车,三位大哥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一回来便看到母亲如此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