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书燕的琴音招引不少权贵夫人都停下了话题,皆朝台上看来了,这么安静的宴场,琴音不知不觉传到了前头不远的男宾区,男宾区的说话声也跟着停了,各位才子尖着耳朵听去,琴音很奇怪但很顺耳。
秦楚一听,脸色微变,这是燕儿在弹琴,他不由得朝内院的方向侧目。
“你们听到了吗?这是什么曲目,不似中原之曲,这是异域的曲目。”
有才子开口,沉醉在酒中的陶子宁一听,也不喝酒了,豪气一笑,说道:“瞧着像是关外小国的曲目,我记得以前有使臣入京拜见我朝天子,似乎也弹过这样的曲子。”
陶子宁解了惑,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不喝酒了,全部尖着耳朵听了起来,个个好奇的是谁在弹琴,琴艺如此高超新颖。
而内院宴席处,于书燕的琴音已经弹奏起,而杜洁却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一时间不知道该选什么舞蹈配合这琴音,该死的居然不是中原的曲目,早知道事先就该定一首曲目。
场下所有贵夫人与姑子的眼神都朝上头站着不动的杜家贵女看来,有人在底下偷偷的笑,丞相家的嫡女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虽然这样的情况放在自己身上也未必能应付得过来,可是他们才不管呢,反正如今出丑的不是自己。
杜洁听到了窃窃私语,心头也不好受,额头都急得冒汗了,她心思一转,还是舞动了起来,然而毕竟是新曲,杜洁的舞姿不要说优美了,能配合就不错了。
杜洁跳得吃力,底下有姑子却是偷笑起来,有一位姑子会跳这种异域的舞,看到杜洁的表现,便说道:“她若再这么跳下去,非要将自己折腾死的,这舞不是这么跳的,她们两人上台前没有好好商量么?”
所有人都盯着这边,杜洁已经跳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恨得要死,于英改的妹妹也这么的可恶,将来最好别落她手里,否则非弄死她不可。
于书燕要弹的曲目其实很长,这讲叙的是一位为爱私奔的青梅竹马情深意重的故事。
本就是有一个很长的故事,这一对夫妻最后流落异乡,隐姓埋名过了一辈子,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被世人传唱,这首曲子就是这么创作出来的,在中原里没有人弹奏过。
于书燕没有将曲子弹完,因为她已经看到杜洁快虚脱要跌倒了。
琴音停住,杜洁终于停下,只觉得四肢发抖,身体已经吃不消,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令她难受的很。
于书燕起身,朝在场的权贵夫人们福了一礼,就这么退下去了。
那边男宾区听着琴音的众位才子有些意犹未尽,陶子宁有些醉了,但他醉归醉,却仍旧是众位才子当中最厉害的,说道:“曲没有弹完,中途停了。”
“哦?陶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众位才子看向他,陶子宁却是起身,从护卫手中拿出一把剑,随后舞动起来,他一边舞一边念,众人听之,才发现陶才子又写新诗了。
秦楚和周寅看向陶子宁,皆是惊讶,只见陶子宁一手拿剑舞动,一手拿着酒壶,念一句喝一口,那豪爽的性子一览无遗。
有才子说道:“你们看看,若是陶公子的诗再配上刚才的琴音,似乎很相配呢?只可惜那边不弹了。”
这些才子们一听,也感觉出来了,的确,这么一想,这琴音是真的很配呢。
待陶子宁一首诗写完,所有人都惊住,有才子将他的新诗抄录下来,待陶子宁丢了剑坐下了,那才子才开始将刚才的诗作又念了一遍,众人细细品味,发现这是一首情诗,讲的儿女情长的故事,这与陶公子平素做的诗完全不同,平素写的诗多是为国为民,很少写这儿女情长之事。
周寅与秦楚说道:“陶子宁的确是人才,他之才识,在京城里难有人相比,而且刚才那一曲琴音,别人都没听出来,他却听出来了,这是琴音里有着儿女情长的故事,他比咱们都能体会深刻呢。”
秦楚点头,他看向陶子宁,这样出身好,有才气,长得俊郎,还深情的人,若真成了他的情敌,想必他家儿媳妇就不是他的了,好在他先登一步,将媳妇儿拿下了。
想到陶子宁以前在庾县时还想向他家媳妇儿提亲一事,他就郁闷的很,可防着这人了。
陶子宁将那才子抄录下的诗收走,那才子觉得可惜了,舍不得,陶子宁却是神秘一笑,起身走了。
这边周寅正与秦楚聊得开心,有位管事上前禀报,说是陶老夫人想见见太子殿下,由于身本不方便,所以没能到前院来。
太子周寅从小受过陶邑州的指点,以前差一点儿成了他的太傅,只是最后被荣后制止,但这一份师徒情还在的,他立即起身要去后院见陶老夫人去,秦楚留在这儿等着。
后院宴席上,传来掌声,也不知这掌声是给于书燕的还是杜洁的,反正这样一来暂时不尴尬了。
于书燕在母亲和婆母中间坐下,许三娘明显的松了口气,而许三娘身后的静安姑姑却是惊呆了,这个于东家不得了,规矩也不必她怎么教,还有这一手琴艺,静安忽然有一种这琴艺与她的如出一撤是怎么回事,她可是不曾教过的。
便是刚才于东家起手的手势都与她的一模一样,简直到不可思议。
第690章 竹林见陶公子
而此时于书燕身边的俞氏却对于书燕有些另眼相看,想不到她来京城这几个月一直在学习琴艺呢,反观他们秦家院里三个儿媳妇都荒废着了,看来她这一次回去一定要费些银子将三个儿媳妇都送去学一学琴艺舞蹈之类的,还有没事就得在家里多看些书,瞧着于书燕看的书,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能驳倒京城里的贵夫人,无人敢得罪呢。
于书燕没想到这样一来就能让婆母改观,她先前不过是想给三嫂解围,同时也故意为难一下杜家贵女。
费氏见女儿平息了气息过来,她却已经气得脸色青白,看于书燕的眼神都有些阴狠了,于将军弄死了杜府的死士,差一点儿告御状成功了,他们杜家本就与于家结下大仇,如今再添一桩,等以后但凡有机会了,必不会让于家人好受的。
这一下王氏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了,若不是她先前挑起事端,杜家贵女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若再开口,不是为杜府出头,反而会招恨。
接下来的表演似乎都没有这么精彩了。
所有的贵夫人都低头谈论起来,说得最多的就是出身不高的于家与秦家了,这两家新起的寒门新秀,家中女眷居然也不差,如今他们又受皇上重视,想必将来必有成就,如此看来,还是不要明显的得罪了他们才好,毕竟做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啦。
此时宴席当中,有一桌前坐着的是英国公府的母女三人,杨许宁离着梁氏与妹妹杨平琳坐得远一些,母女两人说话也从不带上她的。
杨许宁正为着手帕交的的琴音而感动,这会儿杨平琳的眼神看向对面坐在王氏身边的女儿袁韵文,御史中丞家的嫡女,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便是刚才的事她也一直默默地坐着,这会儿却被一直留意着的杨平琳看出了端倪,袁韵文起了身。
杨平琳立即拉了拉身边坐着的姐姐杨许宁说道:“刚才有陶府的管家来传话,太子殿下在花园小亭里等着你呢,你不去看看?”
杨许宁看向妹妹,戒备的摇头,“我们有了婚约是真,但也不能私下里见面,这样有失贵女风范。”
杨许宁不为所动,杨平琳要气死了,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是我身边的丫鬟刚才看到的,袁家贵女派了一张生面孔的管事去前院将太子殿下请入花园里相会,听说太子殿下真正喜欢的正是袁家贵女,你是我姐姐,我才提点你一下,你不去看一眼就算了,这又关我什么事儿。”
杨许宁还是没有起身,但心情却有了起伏,她看向对面宴桌前坐着的于书燕,正好于书燕被一位陶府的管事叫了去,她疑惑起来,再想到妹妹平素的不怀好意,她担心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书燕不会掉入陷阱了吧?
杨许宁连忙起身,杨平琳见姐姐真的动容去花园里捉奸去了,于是她也跟着起了身,向母亲说去更衣,便尾随姐姐匆匆而去。
于书燕听陶府管事说秦楚喝醉了,正在林间休息,要见她,她便去了。
她跟着管事的来花园里,那管事却忽然向她跪下请罪,如实说道:“我是陶公子身边的长随,实则是我家公子想与于姑娘见上一面,公子从庾县归来,挡下了所有的媒人,其实一直念着姑娘,今日一见,小的也希望姑娘能好好的与我家公子谈谈,不成也得让他死心,否则再这么下去,我担心公子一直颓废下去失了志气。”
这位长随护卫还真为了他主子操碎了心,于书燕也没有想到陶子宁会挡了所有的媒人,她的确入京以来就听说陶家有位贵子不愿意成婚也成了京城权贵们津津乐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