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不说话时神然略冷,眼神很凌厉,再加上语气上的严肃,会令人心头畏惧,他也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事实上他要是敢打她骂她,她必定反抗,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但于书燕却依旧很怕他。
练了一个早上的功,于书燕一身汗,她回屋里换洗,再出来,许三娘已经将早饭做好,想着俞氏和毛氏都还没有起身,便催着秦楚先吃饭,吃完饭后便要去县学了。
往日是一家人一起早早的将早饭吃完,便去铺里头打理,眼下自是不成的。
秦楚便也没有说什么,吃得饱饱的便出了门,送走秦楚去县学,一家人刚回院,就看到毛氏匆匆出来,看到几人,忍不住问道:“四弟这是去县学了?”
于书燕点头。
毛氏面上有些尴尬,“叔,婶,四弟妹,你们都起得这么早呢,今个儿我贪了床,倒是麻烦叔和婶了。”
这话怎么说来着,这院子本来就是于书燕买下的,于家父母也一直住在这儿,怎么毛氏才来几日便成了主人家了。
于江全夫妻摆手,于书燕却道:“嫂子,以后做早饭的活就让我母亲来吧,反正她向来起得早。”
毛氏听到这话,她面颊红了红,却是不说话,转身去了厨房。
这一下许三娘不好进厨房了。
天亮了,俞氏起床了,她今日也起晚了,昨个夜里小半夜没能睡着,瞧着她是劝不住儿子了,儿子完全不听她的,每每当儿子在她面前跪下,当真是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气愤之下,俞氏恨不能罚儿子跪上一日,可是真看到儿子跪下了,她又不舍了,所以这会儿看到于家几人,俞氏就生气,她儿子这么辛苦的为他们周旋,他们倒是吃得好睡得香。
俞氏看着于家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了。
堂前坐下吃饭的时候,俞氏直接入了主座,于江全夫妻自是不会说什么,随意在旁边坐下。
于书燕这会儿也有心事,她眼下满脑子都是秦楚对她温柔小意时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有丝甜。
“今日我同你们一起去铺里。”
俞氏忽然开口。
于江全夫妻却是呆了呆,也不好拒绝。
于书燕缓过神来,却是想也没想的拒绝,“人手已经够了,娘就在院里休息吧,嫂子,娘想吃什么,尽管去买,我呆会给嫂子十两银子。”
毛氏一听,心头一惊,四弟妹当真是有银子,竟然一出手便是十两,放普通的庄户家里,怕是一家人几年的收成了。
俞氏见被儿媳妇一口给阻止了,心情就不好,便说道:“也成,我老婆子不出门,那就是让你大嫂去帮忙,她是出来的,能识字算数,做生意自是不会差。”
毛氏一听,立即打起精神,她在铺里几日,便能落下不少银子,她自是喜欢这个差事的。
没想于书燕直接摇头,“娘,那就不必了,嫂子在家中陪着母亲吧,正好可以去城里四处逛逛。”
俞氏一听,冷哼一声,毛氏不作声,但是这对婆媳内心都不高兴。
于家人吃过早饭后,便去了铺里头,院里只剩下俞氏和毛氏两人,俞氏回屋换上了一套满福周全的褙子,带上毛氏便说道:“且随我出门。”
毛氏不明所以,可是看到婆母这模样,像是要出门拜访谁了。
于是婆媳两人坐上了马车,长工赶着马车却是往县学里去了。
俞氏带着毛氏到了县学门口,接着走了进去,不去东院生员读书的地方,却是来到那湖边小亭,叫毛氏去请崔教谕,不准老大媳妇惊动四儿子。
毛氏便匆匆的去了。
第252章 问明了情况
那崔教谕上午没有课,正好从知县府上归来,这会儿得知秦楚的母亲来了,于是便匆匆来了亭中。
亭中石桌前,崔教谕与俞氏说了说秦楚的学业。
俞氏便问道:“教谕大人,愚妇有一事相问,这一年多以来,我家楚儿在县学可曾逃过学?可曾无故请过假?”
崔教谕一听,却是笑了,连忙摆手,“老夫人别担心,秦楚是盛大儒的关门弟子,但他一点也不曾为此而骄傲,县学里几点开门,他必定是第一个,他以前住在县学里的生员宿舍,自是不曾迟到,后来住在了外头,早出晚归,也不曾落下半日的。”
“秦楚对待课业十分的严谨,与县学里众位同窗也很和气,他之才气也是咱们整个庾县里最好的,老夫人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当真是福气。”
俞氏一听,心头反而更加的疑惑起来,她接着问道:“教谕大人可曾看到我儿在外头抄书或者指点童生之类的?”
崔教谕想了想,摇头,“不曾见过,他早来晚归,想来也没有额外的时间了,从来不曾请假,也没有这个机会,不知老夫人为何一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俞氏听到这话,心里更加的不确定,她看着崔教谕说道:“教谕大人可知我那四儿媳妇做生意一事?”
崔教谕想也不想的便点了头,“自是知道的,我媳妇还曾去过旺兴街头买布料,那于家布庄的布料很不错,价格也是最实惠的,在庾县里算得一家,有不少夫人都爱去那儿买。”
俞氏一听后,心思复杂,接着问道:“那教谕大人可曾知道这铺子是我那媳妇开的?还是我儿子在外头找了什么人帮忙开的?”
崔教谕一听,便答道:“老夫人许是不知,这铺子还当真是你那儿媳妇开的,那会儿我瞧着秦楚比较忙,我便问他为何?他说家中媳妇在做生意,他无法帮忙,想着请假去帮两日,都被我制止了。”
“后来他又告诉我家中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他不会再耽搁学业的,而且我瞧着他媳妇也极为懂事,从来不让他插手生意上的事,都劝着他来上学,这些事想来秦楚的几位同窗也是知道的,那几位同窗家中的母亲姐妹都有曾去过于家布庄,都说你那儿媳妇挺会做生意。”
崔教谕的话落在俞氏的心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崔教谕没有一点儿嫌弃的样子,她反而有些疑惑,毕竟崔教谕可是老举人了,醉心于学识,怎么不讨厌那逐利的商人呢?
于是俞氏问出了口,崔教谕一听,反而笑了起来,“老夫人这话我不太认同,真正的商户我自是不喜,那些商人只为逐利,不顾百姓的生死,每年到了旺年便降价收购粮米,老天爷惠顾百姓,他们却得了去,我自是不喜欢。”
“不过除了这样的人外,还是有些好商人的,老夫人的四儿媳妇便是其中一个了,若说起行商来,其实大户家中没有谁不行商的,便是那京城里的皇亲贵胄,还有那些世家,他们家中也有祖辈留下的田产和铺面,他们不行商,又如何能养活一族的人。”
崔教谕说得轻巧,俞氏听了却不是个滋味儿,这些大户家里行商,什么京城里的世家皇亲富胄她自是不知,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县城里的人似乎并不是她想像中的讨厌商户。
他们讨厌的是奸商,只为自己利益的商人,但他们并不讨厌一切行商的行为。
细想下,这些大户家中若无人行商,又怎么支撑一个家族的开支,俞氏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