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手中的浅灰长剑遍布瘆人的斑斑血迹,连带着周身环绕的剑气都透出一股不祥的凌厉血光。
吴世瞧见了,忍不住嘀咕道:“这是多久没洗过了,脏成这样……”
本只是随口一说,孰知对方的耳朵灵敏得很,即使是在五步开外,也将他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
男子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扭曲,双目更是放射出仿佛要吃人的凶悍光芒,似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这把破敌万千曾经吸食了无数敌人的鲜血,剑上的痕迹是其无上荣光的证明。黄毛小儿,简直无知之极!”
他将手中长剑高举,怒喝道:“吃我一招罗网!”
话音刚落,血色的剑气瞬间涌向剑身,并脱落出无数的弧形利刃。利刃在空中变换形态,不消片刻便交织成一张泛着诡谲红光的大网,径直向着吴世所在之处逼近。其声势之大,比先前的几道剑光要凌厉数十倍,又因为覆盖面广,一时之间,吴世竟无处可逃。
不过是两次眨眼的功夫,血网已经逼至身前,其上的凌厉剑意扑面而来,压迫感十分强烈。
吴世下意识张开了口,但还没吸气,就发现了些不对。
……喂喂,这网眼,是不是太大了?
他无语地看着来势汹汹剑意逼人的罗网从他身侧穿行而过,自己的衣角发梢甚至都没有受到一点损伤。尽管如此,对面的男子仍是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失声叫道:“连我的罗网的奈何不了你?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
吴世心想,就您这水平还出来当强盗?业绩在红巾党中是垫底的吧?我就站在这里不动都没能打着,打不着也就罢了,竟然摆出一副如此震惊的模样,这实在让我有些怀疑,是阁下的自我认知有问题,还是说我在做梦。
见对方还在发出如临大敌的惊呼,吴世试探性建议道:“那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交流,一起探讨没有命中的深层原因?”
“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这表现已经挺像一个傻子了……
这话吴世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但由于他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表情,以至于还是稍微流露出了些许真实情绪到脸上。对面的男子见状,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般,脸上一阵青红交替,半晌后咬牙切齿放下狠话。
“是高人又如何?红巾党从不畏惧,肆意天地,以夺尽天下财宝为无上大道。即使你是一派掌门,神通万变,我也要血战到底,劫给你看!”
“哦哦,你居然能看出来我是掌门啊?”
“废话!”
吴世的心情意外地有所好转,他觉得对方还挺有眼光,起码比某天姓女子有眼光,能看见自己不羁外表之下既沉稳又有担当的内在品行。虽然只是代理掌门,虽然总是被认为没有掌门范儿,虽然其实很想甩手不干,可一旦得到了别人的承认,吴世的心底还是难以避免地冒起了愉悦的泡泡。
“能够在我的罗网之下毫发无伤,必然是足以担当一派之长的人物!”
“……”
兄弟,你这招,随便换个谁都不会有事吧?
吴世觉得意兴阑珊,心中的那点喜悦也消散殆尽。而那边的持剑男子,此时像是做好了战前的自我鼓舞,剑气再次环绕身侧,已然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可就在这时,王大的声音突然从一侧传来,语气十分急切:“老二,速来支援!”
持剑男当即不悦道:“我这边正要打呢!”
“你打起架来就跟闹着玩似的,打不打又有什么区别?别拖拉了快过来!”
吴世听到胖子的话,心中顿时升腾起些许佩服。看来这个王大知道自己的队友是个什么鸟样,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要带着对方出来作案,甚至为对方安排了任务,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要有一定的胆识,以及足够的奉献精神。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发现如果是自己碰到这样的事情,只怕转头就会把猪队友弃置不顾,而不可能像胖子那样,带在身边多加呵护。这样想着,他心中的敬意便更为强烈,甚至还夹带上了丝丝怜悯和同情。
王大不知道吴世心里所想,不然肯定会怒声辩驳:“你以为老子是西方大陆的那些圣母吗?这么无私奉献的事情老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当然是老大让我带我才带的啊!”
不过对于王大来说,持剑男也并非一无是处。虽然只能放出一些看起来牛逼哄哄却总是没有命中率的大招,而偏偏自身又固执地认识不到这一点,以至于总是出岔子。但他胜在灵源储量巨大,到了关键时候,便可以通过斗转星移之术,将那庞大的灵源收归己用,祭出远超于自身水平的强大法器。
现在,便到了所谓的关键时候。
王大引以为豪的银轮尖刀在安成越的飞叶快刀面前节节败退,即使用尽旁门左道,也只不过能让他再多苟延残喘一阵。
霹雳交织的刀光中,那张巴掌小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让王大禁不住回想起数年前那次世家宴会后的屈辱经历,本就有些不稳的呼吸顿时变得更加急促,心中更是翻滚起浓烈的怨愤,又黑暗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