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响起众人惊呼的救火声,唰唰几声齐齐几名黑衣人自屋顶而落,血花溅落,火光映出锋利的刀刃。
张秀秀整个人怔住,一股寒气自脚底爬上来。
阿璃!阿璃还在屋里!
白璃是被一股浓浓的烟气呛醒,这又是怎么了,火焰爬上帘幕烧到了屋梁上。
算了,反正这具身体也跑不了,白璃目光散漫。
屋梁逐渐烧断,屋内一片狼烟,倏然窗口爬进来一抹小小的身影。
白璃唇角抽搐,好俗气的套路,又是着火又是救人。
张秀秀看着白璃小小的一团坐在榻上,无助张望心底揪痛,欲图上前一步,头顶的房梁倏然砸下来,张秀秀闪开一头栽倒桌角上,一下没了动静。
白璃:好像结束了。
谁知那身影缓缓动了几下,团团烈火无情吞噬着屋内的一切。
张秀秀咬着牙,费力起来,终于到了白璃跟前,额头的鲜血流到了眼角,火光令她眼底的泪光惊人的发亮。
明明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哪里来得这么大的毅力。
白璃蹙眉,倏然身子一紧就被她背了起来。
“阿璃,我们走。”
第一次,白璃竟然觉得这个平日怂偶尔胆大的女人,肩膀还挺暖和的。
——
一夜之间,无名大火烧掉了名满天下的白府,没几日便传来白老爷与其夫人在路上遇难。
人们纷纷感慨造化弄人,平日名满天下的白府竟一夜遭遇此变故。人人皆以为白府唯一的少爷早被烧死在府中。
破庙里秋风飒飒,一团小小人影坐在杂草上,面上却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白璃环顾四周,这里的时间过的比想象的慢,人间世会让人遭遇很多不幸的事情,陷入其中的人无不会暴露出内心的性格,朱姀的意图大概也是让张秀秀遭遇常人不可遭遇之事,折磨的还是张秀秀罢了。
白璃揉着眉心,等出去了定是要和朱老讨论一下朱姀对他的各种骚扰。
“阿璃,饿不饿啊。”
只见张秀秀还是昨夜一身狼狈的衣衫,脸上沾着污渍,手里捧着两个发凉的馒头。
张秀秀把馒头外面的一层皮揭下来递给他,“阿璃,乖乖拿着。”
白璃垂下眼默默反抗,从来不吃馒头。
张秀秀见他不语,一把塞到他的小手里,开始大口吃另一个馒头。
白璃趁着她不注意,把馒头塞到下面的杂草里。
张秀秀挪开了眼,酸涩的哽咽顺着馒头咽到肚子里,看到白璃手里馒头不见,嘴巴一点动作都没有。
她轻声问,“馒头呢?”
白璃耸肩,一脸无辜。
张秀秀盯着他,倏然眼眶就红了大片,“我问你馒头呢。”
白璃怔住,第一次见她生气,竟然是为了...一个馒头。
“白璃!我们没家了。”张秀秀松下嘴里咬的馒头,瞬时泪水鼻涕跟着留下。
“我们什么都没了,只有自己了。”
白璃被她抱入怀里,感受到她颤抖的怀抱。
突然有些明白她为何会这样。张秀秀修为全无,进入人间世自然把这里当作真正的命运。
若是解释,指不定还要被她当作异类。
女人,果然是麻烦。
白璃伸手拍了拍她后背。
张秀秀哽咽,轻轻握住白璃的肩膀,揩去泪水,正色道,“阿璃怎么能扔掉馒头呢,这是姐姐讨了一上午才有的。姐姐答应你,一定不会总让你吃馒头的。好么?”
——
张秀秀果然没有食言,七岁起开始负起两个人生活的担子,日日跟着街边的绣娘学习手艺,每日上附近的山去采药草再卖给药铺,从来不会让他受到一丝委屈,分明两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竟靠着一个小小的肩膀撑了下来。
其他孩子上学堂,写字学习他依旧不落的跟上。除了衣服穿的差了些,没比其他人差到哪里去。除了破庙里的那次,张秀秀再未向他发过脾气。
本以为张秀秀是个一直脾气软一辈子,在送他入学堂的一次,见到其余的孩子嘲笑他没爹娘,靠姐姐吃软饭。
白璃心中无感,这里的人都是假的,何必产生些不必要的情绪,最后这里的一切都会如云烟消散。未想张秀秀一把挡在他面前,怒叱那些嘲笑的孩子。
莫名心底勾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在他年幼之时便很少见到父亲母亲,生为白龙一族,却在鸿鸟一族生活在一起,自然被当作异类。直到他足够强,可以轻松捏死那些嘲笑他的人。自此再也没人敢欺辱他。
她说的话至今记忆犹新。“我们家阿璃是个好孩子。没有爹娘依旧能很棒,比你们强一百倍。”
虽说话说的很笨,也没什么说服力。但莫名忘不掉。
春去秋来,白驹过隙,时间流过十几个年头。
今年张秀秀二十一岁,他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