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渐渐大了,但偶尔窜出来的两缕烟雾还是让叶笙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陆铭远神色一变,想起来前几日叶笙是有点感冒咳嗽的,现在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这烟熏火燎的肯定还是会受影响。
他居然没注意到!
你出去,我来做。他从叶笙手里夺过扇子,把人从灶炉边拉起来不容分说道。
叶笙被推到门边,略感无奈,他哪有那么娇气!
他家相公未免也太紧张他了,不过这样被人疼惜的感觉可真好。他能嫁给他,这辈子真是什么都值了。
咱家这是好灶,起不了多少烟,我没关系的。叶笙朗声笑道:谁家烧火不都是这样!
感冒好了吗?陆铭远收拾好好柴火开始淘米洗菜。
早就好了。叶笙靠近他帮着他一起。
其乐融融中,略一思索,他还是平平问了句:今天见到洛千有没有感觉不高兴?
叶笙眸光闪了闪,低头洗菜没说话。
他本是随口一问,半天没听到叶笙的回答,便不禁侧头看了过去,说话。
叶笙同样看向他,半垂着眼,幽幽道:你觉得呢?
他觉得?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叶笙的样子似乎也没多大反应,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不等他说话,叶笙又正色道:他真的很好看!
是挺好看的,不过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他神色如常,叶笙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在他耳边轻声软语地求证道:你就一点一点都不会喜欢吗?
他睫毛颤了颤,透出几许小心和脆弱,方才和他谈笑时的爽朗霎时间隐去了。看,在这种问题上,叶笙还是会有危机感。
不会,他怎样我都不会喜欢。陆铭远耐心解释道,跟他,只会是普通朋友。
闻言,叶笙动了动脚不再紧挨着他,回到他原来的位置上继续洗菜,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又开朗了起来。
第二日,陆铭远从商铺里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他家小夫郎不在。
天色昏暗,叶笙这个时候通常都会在家安心等待自己,不可能出去的。
打扫了一半的院子,被随便扔下地上的扫帚,叶笙不会干活干了一半就往出跑。
陆铭远蹙眉,心里隐隐开始发急,不经意间扫到了夹在窗户上被折叠了的宣纸,打开后是草草寥寥的几个简笔大字:人,我先带走了。
虽然这字用毛笔写得歪歪扭扭,但这种字型,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看完那几个字,陆铭远立刻挎着大步向外走去,一张脸冷沉的似是可以拧出水来。
洛千!!!
第77章 找人
天色半暗, 陆铭远在街道上疾步前行。他心中躁意难平, 叶笙是被洛千带走了,但是洛千人现在在哪他却不知道。
凭他的了解,洛千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为人处事全看自己喜好,任性妄为起来向来不考虑后果。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还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叶笙在他手上,不知道会怎样。
大概吓坏了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担忧着急的同时,也涌上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这样漫无目地找, 能找到的几率实在是小。
只能先去上次见到洛千的楼子里看看了。
街边的商铺大多都关门了, 但偶尔还有几个在门口挂起了灯笼, 做着晚间的生意。走过一条街之后, 人渐渐多了起来, 路边有特意在这个时候新摆的小摊小贩, 流动的酒肆、小吃摊, 有卖南北杂货的, 也有卖胭脂水粉的, 形成了一个小夜市。
陆铭远在两边大致扫了几眼, 指望能看到洛千的身影,但是,没有。
但在这个时候,最热闹的还是花街柳巷之地。华灯初上, 红笼成排,他还没走过去,就听到了女子隐隐的嬉笑声。
洛千在吗?他对站在门口迎客的一个浓妆淡抹的年轻女子问道。
洛千?那女子冲着他眼角微挑,而后咯咯笑了两声后娇声道:在啊,你要进去找他吗?
真在?陆铭远感到意外,他本是想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上了么?不经多想,他抬脚便要往里走。
唉?门口的女子在他面前展臂拦人,妖娆笑道:想进去的话,新人得先交一两银子的进门钱。
她说这话的时候,缓步向他走来,一股子脂粉气扑面而来,这样近的距离让他忍不住皱眉稍微后退了一步。
见状,女子以手帕掩唇笑出声道公子是头回来这种地方吧?
他没工夫闲扯,迅速在身上翻了翻,取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那女子,耐着性子问道:他现在在哪?
收了钱后,女子眉目含情,软着身子向陆铭远靠了靠,被他明显地侧身拒绝后也浑不在意般咯咯笑道:我带你去。
楼里,男女混杂,莺歌燕舞,各种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陆铭远在整个大堂里扫了眼,就目色浅淡地跟着那女子往后面的一个方向走去,冷沉的气质在这嘈杂混乱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倒引得几个楼中之人频频侧目。
喜鹊,这是谁?一道清脆而略带稚嫩的声音传来,一听就是个还没发育开的男孩。
陆铭远平静看去,在他面前的男孩个子不高,皮肤白皙,脸型小巧,五官俊秀,一双眼睛本也是挺好看的那种,只是在看人时目光闪烁间有种楼子里的人都有的风尘,给人一种俗气的妖媚感,全无这个年龄段少年人该有的干净明朗。
看来是这个楼里的小倌娈童之流。
咦?你不认识吗?给他带路的女子惊奇了一瞬,又笑道:呵呵他可是专门来找你的!
这话一出,陆铭远的心一沉,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而男孩也立刻迷惑地细细看向了喜鹊带来的人。他长相英俊,神情冷淡,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都有点不敢靠近,怎么会有人来逛楼子还这么严肃的?
这样的人,是会来楼子里寻欢作乐的吗?
看他的穿着,虽然不是城里大户们那样的花团锦簇,但也算是好料子,衣服颜色深沉,一点也不光鲜,上面没什么装饰,也没绣什么花色,哦不对,细细看的话,袖口处似乎是绣了点东西的,但是跟衣服差不多同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跟他往常见过的那些男人都好不一样。
穿着很好的衣服料子,也不会向其他人那样张扬显摆,脊背挺直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始终不发一言,却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在这楼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富人家的老爷少爷们心情好时就搂着你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万一哪里惹得他们不顺心了便即刻变脸,打人骂人都有。
穷人们见到他也分两种,一种是没见过世面的唯唯诺诺,满脸苦闷。一种是满脸嘲讽,有时还顺带不屑地骂他一句不知廉耻之类的话。
但这个人在看他时,没有贪婪yín 邪,也没有嘲讽不屑,平静的跟看普通人没什么分别,甚至在瞥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一点都不愿意多看,也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