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有时来地突然也变地突然。杨一善本还在为年后的去处发愁, 可不想第二天她就已经带着江行坐上了赶往安国普莱城的马车。之所以走的这般匆忙, 主要是想同普莱城的榆达兄妹结伴。
二十四那日一从王府出来, 杨一善就去了异乡安,准备和吴量商量年后出行的事。倒是巧了正好碰见来投宿的榆达兄妹。他们这次拉了满满三大车的货物, 只打算在异乡安歇一晚。榆达木依照去年的诺,还了杨一善十两银子。短短一年,榆达青的昌国话已经说地十分流利,就连榆达木都能磕磕巴巴地同杨一善聊上两句。同来的还有一个姑娘,是榆达木的亲妹妹叫榆达芙蓉, 许是有些羞涩, 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看看那,什么话也没说。
榆达木十分抱歉地说, 没能替杨一善找到回味甘。杨一善听到‘回味甘’的时候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反正也不知道去哪,倒不如跟着榆达兄妹去趟安国。她之前一直听说安国人向佛信佛,民风淳朴。普莱城大大小小修建了许多佛塔,她很想去看看,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 顺道再找找回味甘。
杨一善只带着江行, 很是有些忐忑。他们两人都不会一点拳脚,论起来还是带着吴量更放心些。可是杨一善不在, 异乡安和绕余香离了吴量又不行, 最后只得带着江行厚着脸皮同榆达兄妹同行。江行倒是十分开心,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这会儿赶着马车还不忘看看沿途风景。
榆达芙蓉是个讨人喜爱的姑娘, 她长得与昌国的姑娘并没什么区别,只是稍稍黑了些。她的牙很白,笑起来脸颊上会显出两个大大的酒窝。
“杨老板,你去过焗国吗?”,杨一善能与他们同行,她很开心。她还没离哪个昌国人这么近过。
“咦?你的昌国话怎么说的这么好,比榆达木可好多了”。她之前一直不说话,杨一善以为她是听不懂说不好。
榆达芙蓉有些得意,“我哥哥是个榆木脑袋,学什么都比我慢些”。
杨一善笑了一声,“我没去过焗国。安国我也是第一次来,你呢,你去过吗?”。
榆达芙蓉摇了摇头,“没去过,也不敢去。这次能来昌国都求了我哥哥许久,我喜欢昌国,明年我还来”。
杨一善听她说话一股孩子气,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了她路途一点也不寂寞,她总有说不完的话,同杨一善说了许多安国的习俗,也说了些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越靠近普莱城,天气越热。杨一善掀开车帘往外头看,黄土路上风尘滚滚,路边有个半大的男孩。他赤着脚,暗红色裹裙只到小腿,脚脖子还露在外头。他头上顶着一个小小的框子,里头不知装的什么。
杨一善的这个年是在马车里过的,他们第七日晚上才抵达普莱城。人生地不熟的,主仆两就先在榆达木家落了脚。
榆达家的铺子名字听起来很怪,按照昌国话意思大约就是榆达家的器具行。铺子很大连着有六间屋子,里头卖着各色器具。陶器、木器、铁器。普莱城本地的陶具只有暗红色,做工也十分粗糙,而榆达兄妹从昌国运来的陶器细腻精美,倒是很受安国人喜欢。
杨一善打算至少在这呆上一个月,不好总住在榆达家,便托榆达芙蓉帮忙租了个小小的院子。这里的屋子多是乌木所制,栓桙之间,匠心别具。三间屋子直直连成一线,没有像样的厅。杨一善和江行一南一北各住一间,中间留作会客。
言语不通,杨一善便从译馆雇了个会说安国话的伙计。他叫桑鸽木,长得精瘦干练,看着三十多岁其实才二十出头。他见过的昌国人很多,说话爽朗有趣,带着杨一善主仆逛了普莱城大大小小许多佛塔。同他们说了各个佛塔里头的故事,还带着他们爬上了最高的红石塔。普莱城的塔不论是进到里头还是想爬上塔顶,都得脱鞋赤脚。
江行开始还有些犹豫,可见杨一善都不避讳,他倒是也开看了。所谓入乡随俗,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红石塔内黑洞洞的,里头是红土垒成的梯子,楼道狭窄,往上爬的时候得小心翼翼地弓着腰才行。红石塔共有五层,等爬上塔顶的时候,杨一善已是腰酸背痛。可待看见塔下风景,所有这些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