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且轻柔,就像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不能再喝了,咖啡喝多了对胃不好,也会导致心慌。”
“哦。”
“我给你倒杯水。”
祁景修从后面的杯架上取下杯子,他看了一眼腕表,快到12点了。
他将清水放在纤纤面前,自己的左手却覆在吧台下面的首饰盒上。
纤纤抹了一下额头,既而笑了:“我说为什么这么热,原来我一直都穿着大衣。”
说着,她站起身,将外套脱掉,祁景修却静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纤纤将衣服搭在椅背上,她手指轻轻划过衣领,却忽然僵了一下。
她开始翻找,可是没有,她站起身在地上寻找,也没有找到。
祁景修:“你在找什么?”
“我胸针不见了。”
纤纤感觉头晕晕的,心跳的很快,虽然很焦急,但是她的行动总感觉好像慢了半拍。
祁景修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帮她一起寻找,两个人转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是那枚桃花胸针吗?”
纤纤再抬头时,眼眶微微泛红,她点点头,坐回到吧椅上:“找不到了,应该是丢了。”
祁景修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走回到吧台后,拿出纸巾推到纤纤手边。
“胸针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吗?”
“嗯。”纤纤声音闷闷的,她不高兴,但是却没有哭。
“胸针是妈妈亲手设计定制的,是她送我的16岁生日礼物。三朵桃花,代表三个人,我、妈妈、爸爸。妈妈说,他们永远都爱我,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
说道这里,纤纤的眼圈又红了红:“可是他们失言了,他们在国外上班,很少陪我,奶奶也去世了,留下我自己一个人……”
纤纤说不下去了,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却没想到今天会毫无保留地在祁景修面前透露。
她一直看着阳光爱笑,可是没人知道,她其实内心里很寂寞孤独。
纤纤喜欢画画,粉丝都说她的风格治愈又温暖,其实,那是她自己想拥抱温暖。她善待和珍惜身边每一个认识的朋友,大家也都很喜欢她这个小可爱,但是她们却不知道,她很怕失去,更害怕孤单。
日子一天一天的往前过,可有些人,有些记忆,却永远停留在原地。
她舍不得遗弃,就只能去背负,可心里总有挥不去的遗憾和孤独。就像奶奶,她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也不可能抱抱她可爱的孙女了。
纤纤将头埋在手背上,她觉得自己今天喝多了,话也多了。
“有些遗憾是可以弥补的。”
“真的吗?”
纤纤抬头,眼睛依旧亮晶晶,但是嘴巴明显噘了起来,小姑娘有心事了。
祁景修的眼神里有少见的温柔:“嗯,真的。”
“胸针丢了,也许是代表你的过去,它启示着放下那些无法突破的瓶颈,还有一直无法忘怀的遗憾。新的一年,也许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将首饰盒收回到口袋里,他看了看腕表然后淡笑着说:“新年快乐。”
纤纤愣怔了一瞬,忽然破涕而笑:“嗯,新年快乐。”
***
回去的路上,纤纤坐在车里,鼻端是隐隐的松柏香:“元旦,你不和家人过吗?”
祁景修打着方向盘,眼睛一直盯着前路,半晌后说:“我大部分时间,也都是一个人。”
“那家人呢?他们不需要陪吗?”
“他们都很忙。”祁景修顿了顿,“也许我们都忙。”
他从小是奶奶带大,父亲纨绔,母亲软弱。他是在奶奶严格的家教中长大的,同时接受着西方教育和中式严礼的双重约束。
祁景修从小就聪明安静,不喜多言,外人看他是豪门大户里养尊处优的少爷,可是谁又知道,被人规划的人生,没有选择的自由,是有多可怕和无奈。
奶奶的性格强势果决,她把全部的心血全都投注到她唯一的孙子身上,她曾发誓祁家决不能再养出一个纨绔子弟。
果然,祁景修没有让奶奶失望,他品学兼优,知礼沉稳,大小宴会偶有露面时,任谁见了他都会赞一句,一表人才,难得的人品,可是谁又知道他的隐忍与克制。
车停到纤纤家的小区门外,祁景修同纤纤一起下车。
“我送你进去。”
“好。”
两个人并肩走在小区夜路上,都没有说话。
远处不知哪里,有人偷偷放烟花,烟火绽放,给这样安静的夜,平添了几分过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