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恒皱眉: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不。简淮理直气壮,你教的。
曾经他一年叠不了多少个,沈向恒走的那天,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之间把纸全叠完了,满地都是白花花反光的装星星纸的塑料袋,桌子上堆满了星星。那天早上,他弯腰,看着塑料袋上倒映出自己的脸,有一瞬间,光影交错,他以为自己白了头。
一夜之间,不过短短不到12小时,他却觉得岁月漫长,难以忍受。
看什么呢?
沈向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简淮的手一抖,星星罐子掉落回抽屉里面,他慌忙回头:没,随便看看。
吹风机在玄关抽屉里。沈向恒好整以暇地瞧着他,你在这靠星星的魔力烘干头发吗,这个愿望哥满足不了你。
简淮慌里慌张地站起身:那我去了。
他跑得飞快,身后的抽屉都忘记关了。
沈向恒靠着门框看着不远处的星星罐,灯光下,里面亮晶晶的星星有些闪人的眼睛。
简淮,你在叠这些星星的时候,许的是什么愿望?
待头发吹干,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简淮掏出手机来看,全是焦因真打来的电话,他思来想去,还是关了手机。
沈向恒走到沙发边:进屋里睡。
简淮把吹风机放回去,迈开腿走过来,有些紧张:你要睡哪边?
他知道这房间里面就一个卧室,所以才会有此问,而且问得理直气壮,问得自然而然。
沈向恒摆摆手:我睡沙发。
简淮的步伐微顿,他转过身:这是你的房子,我睡沙发吧。
沈向恒沉默半晌,勾唇笑:对,我的房子。
简淮敏锐地察觉出了沈向恒的不悦,他试着想说些什么,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什么弥补的话。
他有什么资格,用什么身份去说我家,去说我们家呢。
沈向恒倒是先他一步动了,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床被子,递给他,淡声:早点睡。
好。
简淮看着门被沈向恒带上,坐在床上开始懊恼,他似乎总是能把各种事情给搞砸啊。
房间里面,空调因为太过于老旧,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声音,不过简淮也实在是累了,这点小事情也能克服,掀开被子躺进去,惊喜地发现这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沈向恒的味道。他把自己缩成了一个蜗牛一样,抱着被子安全感十足。
简淮。
简淮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你发烧了。
a市的天气这些天一直都不好,雷雨交加,窗外下着大雨,雨水叩着玻璃,狂风席卷,乌云密布。
简淮脑袋一团糨糊,恍惚之间听到了沈向恒的声音,声音沙哑:我想喝水。
很快,沈向恒扶他起来,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简淮端起来喝了,他有些委屈:我冷。
沈向恒动作一顿。
脚冷。简淮睫毛微颤,一双眼睛仿佛含着雾,被子里面没有热乎气,好冷。
沈向恒说:家里没有热水袋了。
简淮:哦。
房间里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沈影帝纡尊降贵地出去把沙发上那床被子也拿过来给简淮盖上了,问:还冷吗?
简淮缩进被子里面:冻死我算了。
沈向恒在床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简老师你这意思,需要我给你焐焐吗?
简淮闷着脑袋:反正你也不给我焐,别说话了,我听着头疼。
旁边安静了一瞬。
半晌。
床震动了几下,有人掀开被子坐了进来。
沈向恒倒也没有碰他,只是单纯地焐着被子,给一生病就作天作地的小妖精缓解一下冷意,毕竟病人总是要关照一下的。
简淮转过身,烧上来了,脑袋也晕晕的,他闷声:我肯定在做梦。
沈向恒挑了挑眉。
只有在梦里,你才会对我好。简淮声音沙哑,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他吸了吸鼻子,但你都不经常来看我,我在美国六年了,天天想你,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你生我的气,根本不让我梦到你。
简淮说着说着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你太过分了,梦都不让人梦到,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过分,我想你想得要疯了
沈向恒感觉天大的一口锅往自己头上扣,他看着明显烧糊涂的人,沉声:简淮。
简淮头埋在枕头里面,嗡声:干吗?
为什么分手?
沈向恒永远无法忘记六年前的那天下午,他从外面回来,要给简淮庆祝高考成绩优异,可以去a大。
满心的欢喜,却等来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也没什么原因,简淮淡声,我拿到了出国留学的名额,而且我已经答应了。我想自己去闯闯,过自己的生活。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沈向恒几乎是咬着牙:今天是愚人节?
真的。简淮抬起头看他,我累了,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向恒,谢谢你照顾我,我一直拿你当哥哥看待,等我以后大学毕业了,我一定报答你
简淮!
沈向恒几乎是粗暴地打断他。
我不喜欢你,可能只是那个时候我缺少一个依靠,而你恰好出现。简淮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真的,我想了很久,我对你就是亲情,现在我要出国了,我们也该彼此冷静冷静。向恒你也很优秀,我知道你能找到比我条件好很多很多的女孩
有些话,即使时隔六年,回忆起来,依旧让人疼得倒吸一口气。
窗外的雨哗啦啦敲打着窗户,和分手那天的暴雨天气极其相似,沈向恒的黑眸深沉,那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看着躺在身侧的简淮,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终于又将这句话说出口:最后一次,为什么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