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澍不明白林听雨今天为什么会帮他出头。但那些来找他麻烦的男生显然是害怕林听雨的。他们嘀嘀咕咕地说着“溜了溜了”,瞬间作鸟兽散。林听雨把那条凳子腿扔到讲台下面,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室,直到上课也没有回来。陈澍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弯下腰,慢慢把撒落一地的笔捡了起来。这一天是周五,晚上不用去沈青梅家。放学回家后,林听雨没吃晚饭,在房间里睡了一觉。等他妈出门散步后,他才从房间里出来,戴上口罩,也出了门。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就能摘下口罩了。林听雨在厂里的小卖部买了一桶泡面,问店主要了热开水。店主正在打麻将,听他说要热水,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事真多”,离了麻将桌,给林听雨拿了个水壶。水并不是滚烫的,只是温热而已,也许并没有烧开,也许已经放凉了。这种刻意的针对,林听雨早就习以为常。对他而言,这还算轻的呢。林听雨随便泡了一下,便蹲在小卖部门口旁边的自行车车棚下,就着没有彻底泡软的面条吃了起来。陈澍在家做试卷,做了一半,肚子饿了。家里没有储备粮,他决定去小卖部买点泡面。没想到,却在厂里迷了路。七拐八拐地绕了十几分钟,陈澍总算来到了小卖部门口。刚刚靠近,他就在旁边的车棚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浅栗色脑袋。是蹲在小卖部门口吃泡面的林听雨。陈澍:“……”浅蓝色的医用口罩被林听雨拉下去,挂在下巴上,脸上痊愈得差不多的伤痕便露了出来。听到脚步声,林听雨从泡面碗后抬起头。看到来人是陈澍,他意外地“唷”了一声。看到林听雨,陈澍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他装作没看到林听雨的样子,走到窗口,对店主说了一句:“你好,要一盒老坛酸菜牛肉面。”正在打麻将的店主伸出手一捞,从货架上拿了一桶泡面,随手抛在了窗口的桌面上,问:“要热水不?”“要。”本来打算买回去吃的陈澍神使鬼差地点点头,“多少钱?”他瞄了一眼窗口贴着的二维码,还好是个能扫码付钱的。“先暂停,等会再打。”店主对着麻将桌上的三人交代一句,离桌去拿水壶,“五块。你等一下,水不够热了,再烧一下。”“行。”陈澍拿出手机,低头扫码付钱。麻将桌边上坐着的其中一个人说:“水不够热,刚才你给林凯儿子的时候怎么不烧一下?”陈澍已经拆了泡面,正在挤调料包,闻言,动作不由得一顿。他下意识地转头瞄了一眼蹲在旁边吃泡面的林听雨。林听雨置若罔闻,哧溜哧溜地吸着泡面,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给他水就不错了。”店主叼着烟,拎着水壶走过来。滚烫的开水浇到泡面上,瞬间将调料冲开,热气和香味同时弥漫开。“他爸干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刚开始说话的那人笑了一下,“你也真是的,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能把人肋骨打断三根的小孩?你看他脸上那伤,指不定又是哪打架了。”店主拎走水壶,重新回到麻将桌前,“要不是怕他砸我店,我会卖给他?”“聊这个干嘛,继续继续。”另一人打圆场。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重新响起。陈澍盖上泡面,端着纸碗,思考着是在这里当场吃,还是就这么捧着回家吃。他扭头瞅了一眼蹲在一旁的林听雨,发现他碗里的泡面并没有冒热气。林听雨吃完最后一口泡面,又喝了几口汤。一开始泡的时候水就不怎么热,吃完以后更是凉了,又冷又油的汤喝下肚,有点恶心。他抹了抹嘴,把口罩重新勾回脸上,站起身,把泡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正准备回家,一旁的陈澍却忽然叫住了他。“喂,林听雨。”林听雨顿了顿,回过头。端着泡面的陈澍正看着他。陈澍至少有一米八几,站在林听雨面前,比他高半个头。肤色正常偏冷白,五官周正,带着一种文雅的书香气。他刚洗过澡,黑色的头发略微潮湿,一双琉璃般的浅色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不带感情地看着林听雨。和段泽不是一个类型。“干吗?”林听雨盯着陈澍看了一会儿,问。陈澍犹豫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怎么就一时脑热鲁莽地叫住了他。陈澍踟躇片刻,开口问:“你知道……哪里有补墙皮的吗?”“哈?”林听雨呆了呆。片刻后。林听雨蹲在车棚下抽烟,点燃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站在旁边吃泡面的陈澍问:“可以不抽烟吗?”“哦,抱歉。”林听雨想起他在吃泡面,最后抽了一口,随手把烟摁灭在地上。“谢谢。”“你是该谢我。”林听雨说。陈澍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情。林听雨冲他勾勾唇角,皮笑肉不笑:“如果换别人这么跟我说,现在早就躺在医院里了。”“哦。”陈澍平静地喝了口汤,毫无感情地说,“我好害怕啊。”“……”“走吧。”陈澍把吃完的泡面扔进了垃圾桶。林听雨站起来,把口罩重新戴上。作者有话要说:陈澍:准备带媳妇儿回家,心里暗暗激动,但还是要强装镇定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