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剑南道以后就不有劳他了吗?
项云看着跳动的灯烛,眉头微皱。
元吉是忘了呢,还是自己太过于多心?
门外有小兵轻轻的进来,将洗漱的热水放下就要退出去,不敢打扰坐在桌前沉思的项云。
项云抬起头唤住他:“叫小满来。”
小满是项云的亲随,虽然叫做小满,人已经是中年了,迈进来看到项云伏案挥笔。
“老爷还是要早些歇息。”小满说道。
他是项老太爷送给项云的,又自小跟着项云长大,主仆尊卑中还有相伴熟悉的随意。
项云放下笔将写好信纸装好:“我给大哥写了信,你亲自送回去。”
放好一封信,又将另一封信放进去。
外边这封是给项大老爷,里面那封是给谁的?
小满有些好奇,但也并没有过于在意,他更关注别的事,他如今的身份已经很少做这种送信的事了,让他这样的人送信,除了信的内容,他这个人也是关键。
有很重要的事吗?小满肃重的神情,现在就是项家最重要的时候,因为李奉安死了。
他应声是接过信没有再多话转身离开了,他也不会再回房间,直接骑马披着夜色向太原府去。
项云也开始泡脚,热水驱散了疲惫也让他的眉头舒展开,不管是不是多心,多做些事总是更稳妥。
驿站灯火摇曳,有护卫们巡查,有护卫们洗漱吃饭说笑,嘈杂和安宁交织融合。
李明玉在床上已经睡去,睫毛上还有闪闪的泪光,不惧辛苦赶路,认真的大口吃饭,认真的睡觉,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还是会想家想亲人的,一个仆妇轻轻擦去他的眼泪,放下帐子吹灭了灯。
李明玉的离开让李家将近一个月的纷乱平复,每个人都好似耗尽了力气变得懒洋洋。
主子们变的懒洋洋,小丫头们便轻松了很多。
院子外的荫凉里两个小丫头在踢鸡毛毽子,另有三个小丫头蹲在地上扯着裙角叽叽喳喳。
“我这个是京城新出的样子。”
“你从哪里得到京城的?”
“小雀给我的,三夫人那边刚拿到的。”
“是三老爷带回来的?”
“三老爷在剑南道,京城的人来吊唁大老爷,随行的丫头仆妇们都用这个。”
“你给我一个。”
“才不给,你自己去跟小雀要。”
“三夫人那边的人看东西看的紧,什么好东西都舍不得放出来,你让我描描。”
“嘻嘻不给。”
一个要一个不给起身你抓我躲,你跑我扑撞到了踢毽子的两个小丫头身上,毽子落地惹恼了两个丫头,推推搡搡吵闹起来。
树荫下顿时蝉儿乱鸣。
“你们在干什么!”金桔喝道,从远处急急走来。
小丫头们看到她立刻停下打闹,你挤我我挤你站住脚。
金桔看着地上,有剪下的花枝,散落的毽子,还有编织的看不出样子的草,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最后深吸一口气:“大小姐养病你们不要吵到她,再如此你们就不要在这里伺候了。”
小丫头们低声垂头应声是,金桔看她们一眼疾步进去了,身后小丫头们抬起头看着金桔的背影挤眉弄眼无声的嬉笑。
金桔脊背挺直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疾步站到了屋门前喊了声小姐。
“进来吧,门开着。”李明楼说道。
金桔走进来将门关上,看着坐在桌案前的李明楼,手中握着笔没有写字在思索什么。
金桔放轻了脚步,斟茶端过去:“元吉今日没有不妥,一直在看信件,剑南道和京城的。”
李明楼嗯了声,落笔写字。
金桔站在一旁看着,大小姐从来都不理人事,因为从小到大都不需要,现在需要让她面对这样的事,金桔心里觉得有些难过,但难过也要过。
“外边可有吵到大小姐?二夫人关切小姐,给这里添了很多人,跟去太原府的也都回来了,小姐也用不了这么多,不如挑选几个其他的都散了?”她轻声说道。
“很多人不愿意在这里吗?”李明楼抬头,听懂了丫头话里含蓄的意思。
现实已经冷酷,不是隐瞒就能改变,金桔道:“是,人心散了。”
先是李奉安过世了,再是李明楼伤了,脸。
“玉公子走的时候,大小姐没有送,都说小姐伤的太重,重的已经不能嫁人。”金桔道。
没有了父亲庇护,也不会有夫家依仗,这样的女子在世人眼里今生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
下人们也都是有梦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