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表白吗？
这是表白吧！
周田田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 肩膀上裸露的肌肤接触到冷空气, 刹那间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她动得抖了一下, 飞快缩进被窝。
不过也可能是喝醉了胡言乱语来着......
她想到这个可能性，人蔫了, 睡意也彻底散了。
平时上课的时候醒不过来，可现在才7点，却清醒得能去考专八。
周田田萎靡地趴在床上，捧着手机。
季呈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她惆怅地抓乱头发，又羞又怕, 在枕头上嘤嘤嘤了好一会儿, 犹疑地下了决定。
——还是先等季呈醒来再说吧，万一是自己误会了, 那多尴尬。
等待的时间被拉得无限长，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下载了几个高中时喜欢的手游来玩。
保卫了萝卜，保卫了王国，梦想小镇的牛都产了好几波奶了。
手机依然安静如鸡, 连骚扰信息都没有。
她怀疑是微信出了问题, 退出重新上了一次，还是没有。
周田田不信邪, 重新启动了手机。
还他妈没有。
11点, 滑动屏幕已经成了机械动作，手机“噔”一声，上方通知栏弹出一条消息。
她甚至没有看消息详情, 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微信。
【离安：起了吗，出来吃饭。】
是周弋莲发来的。
周田田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她不情不愿地回复了个“好”，披上外套，跻着拖鞋下床了。
经过昨晚一出闹剧后，今天大清早，睡梦中的周弋莲被爸爸的电话轰炸醒了。
本以为要迎接一顿臭骂，认错要摆什么姿势都想好了，然而接完电话，她懵了。
季冬阳根本没有跟爸爸提起自己出柜这件事，甚至还说两人聊得不错，以后有机会可以约出来见面。
什么见面？在哪里见面？谁他妈准你和我见面了？！
周弋莲跳脚，一气之下给季冬阳发了几十条消息，条条都是声泪俱下的控诉，然而直到现在，对方压根就没理睬自己。
毕竟还有一个妹妹在家，她顾及周田田，勉强起床叫了钟点工过来做饭。
11点，姐妹俩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肩并肩走到餐厅。
餐桌上，两只茄子进行了短暂的会晤和洽谈，沉默地开始吃饭。
“你怎么样？”两人同时开口。
“什么？”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她们齐刷刷说完，齐刷刷闭嘴了。
“什么毛病？”周弋莲夹了一块玉米到碗里，“我爸今天早上跟我打电话了，季冬阳居然没有说我出柜的事，还说以后一起出去玩？这么真情实感要遭报应的。”
“别这么说人家，他万一喜欢你呢？”
“笑死我了，吃了顿烧烤就喜欢，那出去看场电影岂不是连我们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他戏也太多了吧？”
“姐姐你如实告诉我。”周田田放下筷子。
“什么？”
“你在国外是不是天天刷微博了？”她微微低头，黑溜溜的眼珠掩在半长的刘海下，像个娃娃。
自己就说周弋莲哪里奇怪，在国外这么久，中文说得溜不说，网络用语一堆堆往外蹦，却都是些不怎么好的话。
“是啊……”周弋莲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怎么了吗？”
“你中文说得……”周田田突然卡壳。
“我不是说得很流畅吗？”
“……是挺流畅的，就是有时候不太合适。”她想了想，也用上了微博上经常刷到的一句话，“戾气会比较重。”
“噢。”周弋莲点点头，大概懂了。
她长年累月待在国外，除开家人和鲜有的几个朋友，几乎没有跟人说过中文，接触中文最多的地方就是微博，还以为大家现在都是这样说话的。
“那我尽量改改。”她垂着头，其实并不知道要从哪开始改。
汤有些烫，周田田小口喝着，对面的人推了一杯饮料到她面前。
“田田，你喜欢的人找你聊天了吗？”
她捏捏手指，撒了个谎：“没有。”
周弋莲也没有再问，轻轻“噢”了声，两人很少同对方聊感情上的事，说起这些莫名有些别扭。
“算了，不说男人了，男人的嘴……”她说了一半又止住，“这句话也不好吗？”
周田田被她小心翼翼的神情逗笑了，“没有，挺好的。”
“行吧，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再跟我说。”钟点工阿姨手艺很不错，她撑得不行了，还是忍不住盛了一碗汤。
也亏得对方是田田，要是是别人这么说，以自己的性格，非要让人亲耳听听看看什么才叫不合适。
“对了，你现在回来，课业没关系吗？”周田田问到。
“我熬了两周夜，赶了4张设计图给导师。”周弋莲咕噜噜把碗里的汤喝了个精光，拿纸巾抿了下嘴，语气轻巧。
“……厉害。”周田田不会夸人，最后只挤了两个干巴巴的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