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芮对跟着来的聂亮道:这四个人交给你,回去交给知府大人。
聂亮便和众衙役将这四个人放到准备好的囚车上,拉着往孟州城走。
而温芮带着麾下的军马却没急着走,而是吩咐道:好了,现在开始干活,知府大人吩咐了,店内所有东西全部装箱带回去,而这店内里里外外,全部挖地三尺,找到的东西也都装箱。
差役对血腥的容忍力不如军汉,叫他们清理现场,就怕一个个都吐了,不能开工。
所以便由温芮带着军汉们过来保存这些血腥的物证。
而聂亮等人拉着张青和孙二娘在孟州城内一露面,就吸引了百姓的目光。
谁、这都是谁?难道张都监灭门案告破了吗?这三个男的,谁是那武松?
这女人长得忒吓人,辘轳般的粗腰,手脚像棒槌,枯树皮似的皮肤,诶呀,真像个夜叉精。
百姓指指点点,有好事的跟着囚车一路到了知府大门前。
这时聂亮大声道:知府擒了十字坡一对害人性命的夫妇,明日一早便开审!说完,就进了衙门。
轮到百姓抱着肩膀交头接耳,十字坡?这是什么案子?
我听说那边总有人失踪被做了馒头,不知是不是这个。
可是都监的案子还没破啊。
都监的案子没破,不代表别的案子不能破,明早没什么事过来瞧瞧,看看究竟是何等事。
众人嘀咕了一会,各自有个安排,便都散了。
而高铭叫人看管好孙二娘张青夫妇后,早早的睡了,明早他过堂那对连环杀人犯夫妇可是件大事。
翌日一早,高铭升堂问案,这是他做知府以来的第一案,得谨慎小心的处理。
因为他放出话允许百姓旁听,此时不仅是大堂外,连院内都挤满了人,都想看看这新任知府长什么样子。
有人在前排看了高铭的样子,一阵阵失望,果然和传闻的一样,朝廷根本不重视孟州,派了这么个没经验的少年后生。
让一让,让一让,我表外甥前年出门探亲失踪,今天大老爷庭审失踪案,莫不是和我外甥有关?都让一让,叫我上前。
此时有个老汉往前挤着道。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和他情况相同的人,有挤到前面的,也有在院子里等着的。
高铭见时辰差不多了,朝聂亮使了个眼色,聂亮便和众衙役以木棍击地,口中低沉的喊道:威武
随着威武余音落下,公堂之上一片肃静。
高铭便一敲惊堂木,字正腔圆的道:本府今日要审理十字坡张青孙二娘夫妇谋害过往路人一案!来人,将嫌犯张青孙二娘押上来!
孙二娘和张青夫妇被戴着沉重的枷锁被推到了堂上,见张青腿中了一箭,跪得慢了,旁边的差役二话不说,上去照准膝弯就是一棍,直接打得他跪在了地上。
孙二娘比她丈夫识趣,没挨打,乖乖的跪下了,但一双眼睛此时此刻仍旧闪着凶光。
高铭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的问道:张青,听说你绰号叫做菜园子,本府问你如何有这么个外号?
张青刚才挨了一下,这会疼得十分厉害,豆大的汗珠直落,因为小人曾经在光明寺种菜园子,因此得名。
光明寺?是被人放火烧成了白地的光明寺?高铭道:本府查得那光明寺一众僧侣一夜之间被人杀光,寺庙也被烧成灰烬,一直没抓到凶嫌,难不成是你做的?
张青原来在光明寺当菜园子,给寺里中青菜,因此有了这个诨号,只是有一天跟和尚争吵一些小事,一时恼怒,就把人都杀了,还放了把火,因为知道他存在的人都死了,竟然没人查到他头上,那光明寺就此荒废,已经过了数年,早没人知道提起此事了才对。
围观百姓,有人惊呼道:是了,可那光明寺都烧了十年以上了,知府大人如何知道的?
高铭没有回答,做出一种本大人洞悉一切,你们不要耍滑头的表情,淡淡的道:张青,本府再问你,你是如何认识你这个浑家的?
不等丈夫回答,孙二娘便道:我们如何认得,干你屁事!
高铭撇撇嘴,冷声吩咐聂亮,掌嘴。
就有两个差役持了短木板打得孙二娘杀猪一般的叫起来,几板子下去便满口是血,张青见了,忙道:小人讲,小人都说。小人在路上剪径,遇到了之后的老丈人,原来他也是个强人,我们不打不相识,将我领去了,将二娘许配给了我。
剪径就是拦路打劫,强人便是强盗,就是说张青在路上打劫,遇到了老强盗孙二娘的爹,于是惺惺相惜,老强盗将女儿嫁给了他。
高铭端坐着,冷静的听完,道:然后呢,你们经营的人肉作坊生意也是你丈人教给你们的吗?
公堂肃静,高铭说得字正腔圆,周围百姓听了个清楚,一时哗然。
张青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下,没有回答。
高铭冷冰冰的道:为何不说话,否则你以为本府擒拿你们到此是因为什么?来人,呈物证!
话音一落,便有差役抬着一个个苫布罩着的架子走了进来,放到地上,接着猛地的将苫布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见是数张人皮,还有些残骸。
百姓承受力还是可以的,毕竟是个可以围观凌迟的朝代,见了这样的场面,除了几个扭头出去外,多数人都脚下纹丝不动,但也都发出阵阵的惊诧声。
高铭道:张青,这是从你们店内搜出来的物证,煮熟的人头,和切割剩下的人体残肢,本府还有,只是不忍呈现在公堂上!你有何话说?你们十字坡的黑点,下药劫杀过往行人,死在你们手中的冤魂究竟有多少,还不如实招来!
此时就听有人惊呼一声:那是我叔叔的文身!
就见一个男子浑身颤抖的指着物证中的人皮道:我叔叔背上文了一个虎头,正是那个!他出去进货,人就不见了,原来被你们给害了!
说着就要冲进来打人,被差役拦下,推了出去。
这人皮之所以留着,应该是文身图样好看,当做壁画给崩到了墙上做装饰。
见张青不答,高铭便从桌上的木筒里,抽出两枚红色的令箭,这令箭其实就是木签,每个签子代表用刑的等级不同,红色的每支代表十板。
高铭将两枚令箭扔到地上,掷地有声:用刑。
聂亮便和另外一个差役出列,抡起板子便打张青,因为是照实了打,一般人顶不住十板八板的,就算张青会些拳脚功夫,也是血肉做的,不禁打。
很快,张青背后便血淋淋一片。
我招,我招张青撑不住:确有人肉作坊一事,凡事路过的,被我们下药,大块好肉做黄牛肉,小块碎肉就做肉馒头卖。
除了物证,他们店里的伙计也被抓了,他不说,一会也会被供出来,不如说了,少受皮肉之苦。
他一招了,群情激愤,一片骂声。
高铭一拍惊堂木,众衙役再唱:威武
好不容易,才又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