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摸了摸花怀君的发顶,怎么和小时候一样那么乖巧惹人疼。顺手就从旁边的灌木丛中摘了几束花束。修长的双手灵巧的在尾部打了一个结,和刚刚的花束簇拥在一起递给花怀君。“不气了吧。”任长空忍笑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花怀君听见师尊调侃的声音,连忙从任长空手中拿走花束,白玉生晕,故作镇定道,“这次就原谅师尊了。”任长空看着小徒弟口是心非的傲娇模样,黑眸温润如玉,闪着笑意。花怀君将花束仔细的整理了一番,又用灵力覆盖住保证它不会凋零之后才不舍的收进了储物戒指里。“你刚刚有找到白白吗?他……”任长空刚想询问苏若白的事情,背后就传来了苏若白的声音。“花怀君!”苏若白的声音满是气恼。他气鼓鼓的瞪着花怀君,衣衫有些破损,脸颊旁还粘有血迹,佩剑紧紧的捏在手中,旁边还有一个负剑而立的青年跟在他身后。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身形高大,背负重剑,表情坚毅,嘴唇紧抿,浓眉星目,身着半旧青衫。任长空连忙查看苏若白,发现他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无甚大碍之后,才凝声道“怎么回事?”苏若白白净的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回答,视线左移右闪,盯着地面,像个落水的小猫般耸拉着耳朵。任长空看他这幅心虚的模样,又看到他衣衫破裂处的细密痕迹,沉下了脸“你去招惹灵兽了?”苏若白的头低的更低了,小脸上满是沮丧。呐呐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那名剑修上前一步,麦色的脸庞微微泛红“这,这位前辈,苏兄他…他不是故意的,苏兄年纪尚幼,心性贪玩,还望前辈勿责怪。”剑修看起来有些紧张,手指不断的摩挲剑柄。苏若白猛的抬头望着前面的傻大个,心里气的要死,啊啊啊!这个笨蛋,他说这话不就是不打自招吗?苏若白看见师叔眯起了眼睛,寒意涌上心头,身体倏的站直了,快语连珠道:“我刚刚是想采集野果的,可是我在不远处碰到了一个怀有幼崽的豹翎兽,它被阴蜂和碧玉灵蛇围攻,看起来太可怜了,就想帮帮那豹翎兽一把的”又偷瞄了一眼师叔脸上的神色,没有发现不渝,才继续道:“没想到那阴蜂狡诈的很,居然唤出了食人花,我有些不敌,碰巧路过的申屠渊帮了我一把,才脱开身来。”“就,就是这样。”任长空看着苏若白不安的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苏若白小脸皱巴巴的“师叔,我知道错了。”任长空严肃道:“以后不可恋战,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赶紧用飞鹤传信,让怀君也好知晓,我们去救你。”苏若白乖巧的点点头,趁师叔转身,朝花怀君投去幽怨无比的眼神,他就知道花怀君不会帮他掩护的,一找到他人就立马回去了,一点同门友谊爱都没有……任长空朝着剑修微微颔首:“多谢申屠道兄了。”申屠渊连忙摆手:“不敢当,我也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苏兄剑法也很好,就算没有我,他也一定会脱身的。”苏若白闻此言,笑弯了眼睛,一脸得意。花怀君看着他自负的样子,语气微嘲:“人家那是客套话。”那个剑修的剑法造诣比起苏若白只高不低,灵力雄厚,已至金丹期巅峰。只有这个单纯的小少爷才会相信他的恭维话。苏若白气恼的瞪了一下花怀君,不再看他。任长空轻咳了一下。花怀君身体一僵,望着苏若白的后脑勺,想了想,还是状似无意说道:“不过,你能以一敌三,也很不错了。”苏若白动了动耳朵,然后转身看着满脸不自在的花怀君,笑的见牙不见眼。哈哈,他就知道师叔会帮他的。申屠渊看着苏若白笑的小脸红红的模样,不知为何也脸红起来,苏兄笑起来真是可爱。任长空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们还是找地方暂住一晚吧。”花怀君点点头,“我御剑之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处洞穴,可以暂当休息之所,事不宜迟,我们走吧。”苏若白朝着申屠渊拱手道:“申屠道兄,就此别过,还是谢谢你刚刚出手相救。”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符咒灵石就想塞到申屠渊的手中。申屠渊刚想拒绝,可是苏若白已经一股脑全部塞给他了,手心偶尔会碰到他的指尖,带着陌生的酥麻,申屠渊全身僵硬,木木的说不出话来。等到前方三人已经走远,看不清身影的时候,他才伸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怀里的符咒灵石丢了满地,却无暇顾及,脑海里全部都是初次见面时的场景。矫健的身姿穿梭在粗大狰狞的藤蔓间,柔韧的腰肢在空中翻转,身形虽然有些狼狈却是充满了轻盈,圆润白皙的脸颊上清泠泠的猫瞳灼灼发亮,它眨啊眨,掉落了无数碎片,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申屠渊一直古井无波的道心就这么起了波澜。他蹲下身,黑发间隐现嫣红,他捡起掉落的符咒灵石,目光一顿,盯着符咒上独属于上清宗的淡白云纹标识移不开……苏若白在前方高兴的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脚步轻快的走着。任长空望了一眼旁边的花怀君,突然想到了那个黑袍男子的话,顿时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若是小徒弟还不能相信,他就真的不知该信任谁了。花怀君莫名的看着突然心情变好的师尊,有些不解。“没什么,我们快点赶路吧。”任长空拉住花怀君并排走在一起,像从前一样。三人找到了那个山洞,打理了一番,在里面稍做休息。任长空闭目养神,在堆满了枯草的地面上打坐,花怀君在一旁抱手持剑护法。苏若白早已在一边睡熟,白天的战斗让他精力有些疲惫。昏黄温暖的火堆在寂静的夜晚偶尔会发出轻微的霹雳爆炸声,除此之外,室内静谧无声。就在此时,花怀君睁开了眼睛,秋水冰瞳寒意森森,他看了看正在专心打坐的任长空一脸,软缎轻靴落地无声,走出了洞外,在门口处设下重重禁制,走进了黑暗中。花怀君极速奔驰着,身形快的几乎只剩下虚影,体内的灵力在沸腾不息,灼烧全身,手心内被重重白绸包裹着的白骨剑在轻轻颤抖,发出轻鸣,催促着他的主人渴饮鲜血。一直被压制的修罗道本心也在蠢蠢欲动,花怀君猛的停下脚步,捂住胸口,冷汗从额角不住低落。体内激荡不休的灵力更加汹涌澎湃,和白骨剑互相应和,在他的体内搅动的天翻地覆。自从找到他的师尊,他已经好久没有沾过鲜血了。再这么压抑下去,心魔很快就会卷土重开。望了望静谧无声的丛林附近,花怀君稠丽的眉眼在暗处显得诡异莫测,他不能再拖了!正在花怀君想猎杀寒岭山脉为数不多的魔兽之时,浓郁的雾气突然从暗处汹涌而来。花怀君转身,看着浓雾中缓缓出现的黑袍男子,鼻尖闻到了熟悉的令他作呕的气味。粉唇扯出一抹冷笑,蔚蓝的冰瞳里杀意暴涨,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花怀君艳丽的眉眼在此刻显得尤为阴森可怖,活像一只取人心脏生吃的恶鬼。“啧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丑陋不堪呢。”黑袍人的身形若隐若现,语气中满是恶意的讥讽。花怀君抽开灵稠,握住了白骨剑,他抬眸望着黑袍男子,嘴角上扬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步,“你以为你自己能好到哪里去吗?莫离,你也只不过是西通那个贱人的一条狗罢了,哈,每天摇尾乞怜跟在他的身边。”花怀君持剑上前,带起一阵血腥杀气“像个乞丐一般,毫无自尊心的当他的奶妈,不愧是第一走狗!你的主子到现在是不是还没有断奶啊?”黑袍人躲避着花怀君的攻势,闻言冷笑一声:“花怀君,几百年不见,我看你倒是牙尖嘴利不少!”花怀君眼角上挑,锋利如刀:“拜你所赐!”黑袍人轻挽剑花,碧绿的剑身闪着莫名的光泽,不甚在意的说道:“说起来,玄微道君的尸体仍在广寒宫内,你怎么还有心情游山玩水,莫不是找到你的师尊了?”花怀君心里一凛,看着莫离千年不变的装扮,眼眸血色翻涌,再次提剑上前,语气阴森:“你还是好好担心你的走狗地位吧,小心哪天西通见你没用就把你扔了!”闪着寒光的骨剑和碧绿剑身冲击碰撞出阵阵冲击,周围的树木轰然倒塌,在寂静的深夜传的极远,花怀君抿唇,灵力顺着剑身疯狂涌出,逼退了莫离的剑光,手腕翻动间,白骨剑的深深血槽在黑袍人的身上划过,掉落滚滚血珠,白骨剑嗜血而出,带着疯狂的杀意,不顾一切的朝黑袍人致命处攻击而去。莫离轻喘一声,擦掉嘴角的血迹,提起佩剑挡住落在他头顶的一击,银色的面具挡住了他的神情,他望着花怀君隐隐失控的模样,哑声笑了起来,古怪的腔调说不明的情绪:“那个男人是玄微道君的转世。”语气肯定无比。花怀君的杀意达到了最巅峰,他望着莫离,泛蓝的秋瞳完全被猩红覆盖:“可惜你没有报信的机会了!”他决定把莫离永远的留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