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顾掀了一下眼皮,惜字如金:“王道失坠,天子心忧。”
此话定定掷在棋馆半空,让许特使惊出了一身冷汗。
粗略估计,许国送给虞国的豪奢之礼,应是已经到达虞都晋阳了······
作者有话说:许特使:我太难了。
第26章
殿内沉抑一扫殆尽,漫卷红玉香软,冷冰冰的桌案上渐渐摆满女子的胭脂簪饰,压在舆图之上,好不显眼。
虺祝宫的宫女们谁也不愿意放弃见到翦美人的机会,于是只要虞王不在时,宫女们便一窝蜂地都跑来服侍翦美人。
屏风之后,窸窸窣窣,人影晃动。屏风之外,宫女们聚在一起,攀比似的谈论着,谁也不让谁。
“美人可真美。”一宫女痴痴感叹。
“翦美人今早第一个看见的是我。”
“我为美人梳发了,美人的头发可真好,像绸缎一样。”
这些宫女们说着说着,互相就有些不服气,明明尽心尽力服侍翦美人的是自己!于是比来比去,争执来争执去。
“咳。”采萧从屏风后走出,视线冷冷扫过她们。这些宫女们只要一提到翦美人,就会变得叽叽喳喳,采萧皱眉,美人的确是美,可她们未免也太不注意规矩了。
要搁平常,虺祝宫的宫女们,绝对可以说是虞宫中最规矩最安静的宫女,毕竟虺祝宫可是虞王赵螭的寝殿,她们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一个弄不好就掉脑袋。
而翦美人与赵螭完全不一样,翦美人生的美,人也和善,和翦美人相处,不仅不必担心小命呜呼,还能近距离和绝世美人相处,于是这些宫女们面对着翦姬,一下子就变得激动起来。
谈话被采萧打断,宫女们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翦美人遭到刺客袭击,虞王便以翦美人受到惊吓为由,让翦姬暂时待在虺祝宫。又因为怕翦姬不习惯虺祝宫,所以让桃夭宫的大宫女采葛采萧也跟了过来。
刚见到时,宫女们还有些惊讶于采葛采萧这对双生女,居然长得完全相同。却很快发现采葛、采萧好区分的很,二女性格根本不同,一个死板冷静的和孟太后身边的内小臣一样,一个活泼开朗,灵动讨喜。
脚步声从屏风后传出,与采萧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突然跑了出来,晕晕乎乎的,两腮微红,眼睛亮亮的。
宫女们先是看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看着她们是否“规矩”的采萧一眼,接着纷纷围住采葛,齐声问:“合适否?”
采葛用力点头,口中不住喃喃道:“美人真是太美啦······”
众女纷纷被她逗笑,捂着嘴巴笑的前仰后翻。
今日许国使团前来拜访,虞王事务繁忙,并未接待,虞宫向来沉默许良人一反常态,主动请缨,办了宴席接待使团。
许良人还特地递了请柬给翦姬,翦姬本是不愿去的,只因她眼睛下的伤痕还未完全恢复,并不是十分想去见其他人。然而乌温亲自过来,劝翦姬去瞧瞧,翦姬琢磨着乌监背后是有赵螭的意思,于是便同意了。
既然翦美人要去参加宴席,好看的服饰便是不可少的。虺祝宫的宫女们火急火燎去织室取了新衣,织室少府听到她们是为了翦美人而来取衣服,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红檀木箱子。
箱内软玉铺垫,素纹兰镶,金银流缦,华盛溢彩,竟是早就备好的。对于虺祝宫的宫人,织室少府并不隐瞒,说是翦美人刚刚入住桃夭宫时,她们织室就已经着手准备美人所需新衣了。采桑蚕月,为公子裳。
外面的人笑着,里面宫女咳了咳,走出来佯怒似地看她们一眼,抬高嗓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翦美人驾到,尔等小奴,还不快快行礼。”
话音刚落,宫女簇拥着翦姬从屏风后走出。
采葛采萧等一众人恭敬行礼。当翦姬走出时,她们都有些恍惚。
佳人含笑走出,戴了半边鹭羽面具,翩跹婆娑,神秘幽丽。眼眸似清波映漾,兰渚仙草,身姿袅娜,楚腰蛴领。衣裙华美,不似凡人。
这半边鹭羽面具是翦姬临时戴上的,虽然脸上伤口过不了两天就会痊愈了,但她对着铜镜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眼下那浅浅的痕迹显眼,于是为了遮挡,便戴了这鹭羽面具。
众女看的呆愣愣的。
翦美人无论怎样,都是极美的。
······
宴席设在湛露台,台榭廊桥,四面临水,丝罗帐幕悬挂于两侧,遮挡日光,随风曳动。许良人听说自己母国人前来拜访,和虞国结盟,自是激动,也不管虞宫里的人怎么看,借了这湛露台招待他们。
后宫荒僻,湛露台常年无人,掌事的女官看着许良人平日谦恭良善,很是安分,还多派了些宫人帮许良人安排这宴会。毕竟虽然大王不重视,但也不能让许国人以为他们虞国宫中无人主事,纲政混乱。
此刻宴席已经开始,许良人坐在右侧首座,许国使团中的小厮把一箱箱的随礼抬进来,堆在地上,再一个个打开,珠光宝物,罗列豪奢,顿时晃眼。
许国也算是下血本了,可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虞王居然连接见他们都懒得做。
赵螭此人,实属狂妄。
虽办了宴席,但许国使团的人也知道,这宴席是自家公主可怜自己,求虞宫里的人办的。使团对这样的待遇,自是感到不太舒服的。
可这次负责出使的特使,中途离开,整个使团剩下的人中,竟没有一个人敢去拜见虞王,再不济是找虞国丞相讨个所谓的公道。
也不知道虞王对他们提出的结盟是什么看法。
怕是一笑而过,不当回事吧!许国使团自感憋屈,无奈使君因事离去,无人去谈和,无人去签盟,也怪不得虞国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赵仲带着侍从,把豪礼抬进来,又独自抽身,去拜见许良人。他是跟随在许特使身边的小吏,说大了是官,其实就是许特使的随侍而已。
赵仲费神想了想,才想起这位公主在虞宫中的位置。
“······良人。”
中年男子面容称不上爽朗,但也算和善了,面对母国之人,许良人本就觉得亲切,见他没有忽视自己,还特地过来行礼,弯了弯嘴角,温温道:“起身罢。”
许良人说完,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轻轻问:
“你们此次前来······可带了主公的叮嘱?”说着,眼中隐隐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