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温已将大王旨意传达,傍晚时分,自会有宫人来接美人去虺祝宫。”
乌温很快行礼告退。
···
绘制着各国争野战局的巨大羊皮地图被随意挂在墙上,野兽铜台烛火明明灭灭,赵螭懒懒坐着,“来人,上酒。”
乌温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这样的一句话。接着又有优伶的说书声抑扬顿挫传到耳旁:
“吴齐燕畏惧虞国,合纵不攻自破,三国各向献百里土地,其中吴国又向虞王献绝世美人翦氏,翦氏女花容月貌,见之忘俗······”
乌温嘴角直抽抽,优伶说书栩栩如生,一直是讲一些民俗故事给虞王解闷的,而现在优伶说破嘴皮,说的都是在夸翦美人如何的美,毫无内容可言。而大王,看上去一点也不嫌烦,微眯凤眸,慢慢饮酒,甚至还有些享受。
优伶夸翦姬说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直到最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新的词语了,渐渐变得磕磕巴巴起来:“翦氏女、翦氏女美到极致,她、她”
赵螭出神想起桃林中翦姬的身影,而优伶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他所见到的感觉,优伶支支吾吾,让赵螭莫名有些心烦意燥。
于是虞王突然出声打断了优伶:“下去吧。”
优伶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低着头退下。
站在殿外的乌温见优伶退出来后,便拽了拽衣袍,迈着大步,匆匆进入殿内。
赵螭换了个坐姿,见乌温步子匆忙,呼吸不顺,挑眉:“何事这么急?”
乌监愣了一下,面上有几分尴尬,好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失态。这让赵螭不免有几分好奇,乌温是去翦姬那里传诏了,翦姬她,做了何事?
乌温急急道,似乎一刻也不能耽误:“翦美人十分喜爱王上赠送的玉佩。”
这话存了几分假装几分真心,翦美人实在是太美,她珍爱玉佩的样子让人心碎。乌温觉得还是要告诉虞王,让虞王重视起来为好。
“哦?”赵螭眸色暗了暗。
“如何喜爱?”
乌温绘声绘色地向赵螭描述,说翦美人静坐案前是多么美好,说翦美人手捧玉佩是多么怜人······说完后,见赵螭神色有些古怪,乌温猛地清醒。
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刚才的话,乌温惊出一身冷汗,只怪翦姬的样貌让人神志不清,他方才的话往重里说,那就是觊觎虞王的女人了。
赵螭不说话,若有所思。乌温咽了咽口水,正准备谢罪,突然听到赵螭漫不经心问:“她真的这么喜欢······”
“······我的玉佩?”
低沉好听的声音一字一句念出。
如此问着,因为乌温的话,翦姬的样貌开始清晰地浮在赵螭眼前,他甚至能想象翦姬捧起玉佩的样子。
楚楚可怜,娇软柔弱,惹人欺负。
赵螭眸色幽深,侧脸无暇,剑眉入鬓,俊美无俦,有力瘦劲的指尖开始一点点敲击桌面。
虞王喜怒无常,怕赵螭追究他方才的话,乌温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千真万确。”
赵螭突然低低笑起来,肩膀颤抖,醇香酒滴从手中酒爵轻晃着洒在桌案。
“那你继续好好说说翦美人的美啊。”
作者有话说:赵螭:听故事作甚,寡人只想听你们是怎么夸她的
第17章
地砖冰凉至极,丝丝寒意透过粗糙的竺衣钻入骨髓,采艾垂着头,默默跪在孟夫人面前。
孟夫人把玩着手中玉如意,眯着眼瞧了瞧她,突然笑着说:“采艾,你知道那两个小贱婢现在是服侍谁么?”
“自是桃夭宫的翦美人。”采艾低低道,语气麻木。
采艾与采萧、采葛这对双胞胎姐妹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们只是碰巧一起进宫,又一起服侍了孟夫人。只是现在采葛与采萧去桃夭宫了,而采艾却还留在孟夫人身边。
不久前,因为在给孟夫人梳发时扯疼了孟夫人,打了几大板后,采艾被贬为粗使宫女蹉跎去了。再次见到孟夫人,采艾恍如隔世。
孟夫人撩了撩头发,若有所思,缓和了语气,轻轻说:“采萧、采艾和你关系很好吧。”
采艾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声如细蚊:“婢子愚钝······”
“嗤。”孟夫人侧了一下头,“愚钝?”
“我看你是和那两个小贱婢一样,被翦美人这狐狸精迷的下不了手了!”
镶金嵌红石玉如意被孟夫人砸到采艾头上,昂贵华丽的珠玉棱角锋利,划破宫女脆弱的皮肤,额上鲜血直流,采艾眼睛低垂,嗫喏不敢言。
孟夫人好像忘了,采艾一直都待在她这里,根本见不到翦美人。但虞王这些日子的举动,和对孟夫人的训斥,让孟夫人觉得翦姬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翦姬迷惑了虞王,那赵螭对她肯定不会这么冷漠。如果不是翦姬不要脸迷惑了那些宫人,那他们肯定不会害怕自己却喜爱翦姬,孟夫人越想越气闷,忍不住当着众宫女侍从的面破口大骂。
“贱人!无父无母的天煞孤星,狐媚子!”
孟夫人骂了许久,口中吐出的话越来越难听,侍从听得胆战心惊,采艾脸色发白,额上红色鲜血低落在眼睫,模糊视线,瑟瑟发抖,心中不免一阵悲哀。
在虞宫中,孟夫人只手遮天,孟夫人心思恶毒,对待下人非打即骂,他们这些宫人简直就是苦不堪言。而另一位许良人,素日和透明人一样,毫无存在感,压制孟夫人更是不可能。
好不容易来了一位翦美人,听说翦美人心地善良,姿色出众。可惜自己早已错失调到桃夭宫的机会,现在虞王又看翦美人看的紧,她们这些为孟夫人干活的人,是不可能去服侍翦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