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水团先前给她跟唐家送了不少酒,他说酒务近来查的严,他们家后来酿的那批酒都没怎么卖,所以干脆拿来送人了。
而唐浩根也不白要他的酒,在孟家被邻居告发他们私自酿酒的时候,他出面去跟慈溪的酒务说:这农家自家酿个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没拿出来卖,这事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绝对不敢瞒到你们头上来的,是不是?
为此他还拉着买木场的监官、盐场的监官,跟酒务的监官去勾栏瓦舍听了一晚上的曲儿。而慈溪的酒务虽然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可毕竟还在人家监官的手底下干活,自然得给唐浩根这点面子。
孟家这才相安无事,所以孟家对唐浩根那更是感激了,这些酒就跟不要钱似的送过来。
有唐枝这个家庭监酒官在家,唐浩根哪里敢收那么多酒,便纷纷送给了那些有交情的监官们。他自己则留下了几坛,还偷偷藏了两坛在宋玉延这儿。
不过他忘了,在这事上,他眼中的受制于妹妹而不敢喝酒但是其实还是很想喝酒的未来妹婿宋玉延,跟唐枝是站在同一战线的。于是他被宋玉延出卖了。
唐枝拿着他的酒送给了邻居,而宋玉延也把酒送给了烈婶,所以这会儿唐浩根在宋玉延这儿是找不到酒的。
脑子挺灵活的嘛!唐枝夸着宋玉延。
宋玉延哭笑不得,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觉得现在时机正好,便问:有件事想问唐小娘子许久了,可是又担心唐突了小娘子不知道你这布袋里装的什么,我见你揣着它也很久了,是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否则你怎么连坐下来也揣着?
刚才还很镇静的唐枝瞬间慌了,她忙道:这才不是什么贵重的刀具呢,都是不值钱的!
宋玉延:
怎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唐枝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仿佛要跳到了嗓子眼,她慌慌张张地拿出布袋,交给宋玉延:就、就看在你这么悉心教导小叶的份上,随便买的!
说完,又凶巴巴地威胁,不许嫌弃!
宋玉延好笑地接过布袋一看,便看见里面的刻刀,有斜口刀、平口刀、圆口刀和弧形刀,各有大小两种型号,加起来共八把。每把刻刀的刀锋都很锋利,刀柄也用木头固定着,无需她再用布条将刀柄包裹起来。
虽说唐枝送的这套刻刀比楼二送的少了许多,因为楼二送的已经细致到大、中、小三种型号,加上处理别的刀痕的刻刀,有十来把,可是宋玉延还是一眼就看上了唐枝送的刻刀。
她知道唐枝绝对不是随便买的,因为这时候很少有人会这么细致地用木头当刀柄的。哪怕是其余手工雕刻者,最常用的做法是跟她一样,用布将刀柄包裹起来,这样一来省事,同时也能确保不滑手。
可是宋玉延在现代用的刻刀,每一把要么是用塑料加工好的,要么用的木头柄,拿捏在手更加舒服。相较于用布包的刀柄,她自然更喜欢这种木头柄。
她看得出唐枝是用心为她挑选的这些刀具。这不是她第一次承唐枝的情,只是现在产生的这种感觉却很微妙,心中就像一缕春风拂过湖面,微波无声地漾开来。
我不嫌弃,相反,我很喜欢。宋玉延爱惜地看着这些刻刀。
唐枝那颗紧张得无处安放的心,终究是随着她的这个笑容而安定了下来,她也笑了:那就好!
就在她松懈的时候,宋玉延忽而发问:不过唐小娘子为什么随便买就能买到这种刻刀的?
唐枝:
她又羞又恼,最终恼羞成怒,瞪了宋玉延一眼:我运气好!
宋玉延哦了一声,遗憾道:我还以为是小娘子特意让人装木头刀柄上去的呢!
我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唐枝辩驳。说完,她就找了个借口跑回家了。
看见她近似落荒而逃的模样,宋玉延无声地笑了下,果然还只是一个小丫头,心思一点也藏不住。
想到这儿,她的笑容微微收敛。经过上次被系统吐槽,她可算是想起自己女扮男装的人设了,所以唐枝对她的态度的转变让她也产生了些许不安,毕竟系统说的外挂作用到目前为止,还真的没人去留意她的真实性别的。
沉思了片刻,宋玉延自嘲地笑了笑:受系统的影响,我也变得自恋了,唐小娘子对我表达的也不一定是爱意,或许是善意呢!
系统:
我不自恋,谢谢!
想开之后,宋玉延拿唐枝送的刻刀试了试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才用油纸将之包裹起来,放进笔筒里。用油纸包裹是她担心时间一久会生锈唐小娘子特意送的刻刀,她当然不会用来雕刻寻常的竹雕,所以使用频率一定不会太高。
第52章 买地了
十月天气渐凉的时候, 经历了夏秋的几个大台风的明州在官府的组织救灾工作下渐渐地又恢复了秩序。
一些偏僻的乡里仍旧有盗贼作乱, 刘绰与兵马都监谈过后,对方派出了兵马缉拿盗贼,使得嚣张一时的贼人纷纷躲藏了起来。
而后,刘绰搜集了一些州府胥吏的罪名,将他们定罪后赶出了州府衙门。
这一惩处,府衙便空出了许多位置来,刘绰没有再从外面找,而是以节省人力为由,在每个县衙都调了一些行事还算磊落的胥吏来填补空缺, 唐浩根的名字赫然在列。
当然,这些都是幌子, 刘绰意识到州府衙门可能有地主豪强的耳目,他不确定新招的胥吏中会不会又有地主豪强安排的耳目, 所以干脆用他信得过的人。
因调任的人中并非只有唐浩根, 所以倒是没人怀疑刘绰跟唐浩根私底下有关系。
在庞县令得知唐浩根会被调到刘绰身边当典事后,对他和颜悦色了起来, 还特意欠他的竹雕钱给补回给他,令他十分受宠若惊。
唐浩根假意不收,庞县令便道:上回给的竹雕的钱,这次给的是你的月俸,你也知道朝廷有时候发放俸禄很晚,所以我上回就给耽搁了一些日子
庞县令不能明说上次是自己想占唐浩根的便宜,所以找了个台阶让自己下。
唐浩根虽说调到了州府衙门, 可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骑在庞县令的头上了,这会儿他自然要顺着庞县令的话,维护庞县令的脸面。
庞县令很满意他的识相,放心地让他离去了。
唐浩根虽然离开了县衙,却未立刻到府衙去报到,因为府衙在明州城,离慈溪县有六十里路。唐浩根即便是驾着牛车用最快的速度走一趟也得花一个时辰,而他平日得很早去衙门,又得很晚才回来,让他住在家里有些不切实际。
衙门是安排了廨舍给胥吏的,可他每逢休息才回家,很是放心不下家里的两个妹妹。思来想去,他打算搬家,便对唐枝道:我想让你跟小叶跟着我到明州去,留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唐枝的眼神闪了闪,神色有些犹豫。她当初只顾着替兄长感到高兴,却忘了兄长要去衙门的话必然得住在明州城。慈溪县虽然也热闹,可到底比不过明州城,若是能去明州城自然最好。
可是她不能答应兄长:大哥,我们家在这儿,爹娘留下的菜园子也在这儿,去了明州,我们得另外找房子住,还得另谋生路。先不说明州的房子多贵了,便说那地,哪里轮得到我们买的?
唐家光靠唐浩根一人的月俸根本无法满足日常所需,所以让唐枝放弃菜园子是不可能的。唐浩根道:要不我不去明州了。
唐枝不赞同地看着他:虽然到了府衙也是当典事,可能接触的人更多了,处理的事情也会多起来,大哥便能开阔眼界,增长见闻这是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唐叶也道:府衙有廨舍,大哥只管住在廨舍,不必每日奔波。我与阿姊在家,有左邻右舍照看,还有宋大郎在,不会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