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竹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开口。
笋儿读书之事已经敲定,宋竹便回金川乡了。宋玉延送他出门,他问道:那齐举人只教半日,我只担心笋儿学得不深。
宋玉延道:十三叔,说实话,侄儿送他去读书的本意不是为了让他将来一心挂在科举这条路上当然,他要是有心考科举,有心向学,那自然最好。可侄儿只是希望他将来能立得起来。
宋竹虽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是又希望笋儿是为了科举而读书,毕竟这一脉也能出进士的话,那自然能为宋家的繁荣锦上添花。
宋玉延知道这个严肃古板的叔父肯定是不认同她的话的,于是又道:再说了,笋儿也才十一岁,等他先读两年启蒙书,再回义学进修也还来得及。
宋竹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了杜衍这个例子在,他觉得只要真心求学,哪怕十七八岁再读书也不算晚。
临走前,他又想起一事,抓着宋玉延追问: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唐家的小娘子几岁,是否婚配?
宋玉延心里紧张:您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她斟酌了片刻,笑问:十三叔怎么忽然问起唐小娘子的终身大事来了?
宋竹见她这般紧张又警惕的模样,如何还想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她这是担心他抢了她的心上人吧?!
他有这么为老不尊吗?不过仔细一想自己忽然问人家小娘子芳龄的行为,似乎也确实不太妥当,也难怪这家伙这么防备!
宋竹板着脸哼了哼:她兄长曾是我的学生,我关心学生家里的情况不行吗?
宋玉延一脸关心学生家里的情况不应该多关心学生的吗怎么关心起人家小姑娘了的神情,气得宋竹拍了宋玉延的脑壳一巴掌:榆木脑袋。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这小子还以为他别有用心呢?!
他气呼呼地走了,心里打定主意,不会再搭理这家伙了!
榆木脑袋宋玉延愣了一下,难道是她想岔了?若真是自己想错了,她可得向十三叔道歉才行。
不过,那他没事问唐小丫头的年龄、婚姻情况做什么?
宋玉延想了好会儿也没想透,系统问她:你不觉得他像在调查户口?
宋玉延觉得挺像这么一回事的,然而十三叔也不是居委会主任,为什么要调查别人的户口?
系统又提示她:你仔细想想,什么情况下,长辈们都会自动自觉地充当居委会主任,调查家庭户口?
榆木脑袋宋玉延被点醒了,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他这是准备给自己的儿子相看媳妇了?!
系统:
它这宿主有毒啊!
宋玉延见系统没回答,又琢磨了一下,惊觉:难不成他想撮合我跟那小丫头?!可我是女的啊!
除了你自己之外,没人会认为你是女的!系统第一次觉得系统生艰难: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宋大郎?
宋玉延:哦!
不好意思,她还真的忘了自己在女扮男装。
那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我是不是该束胸,才比较符合我的人设?
第45章 私房钱
宋玉延是不是榆木脑袋,旁人不清楚, 她自己却是门儿清的。她并非完全不理解宋竹的意思, 只是她自己从未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才没有往深了去想。
唐枝于她是青梅, 是邻家小妹, 是好朋友, 是她要善待的人。只不过在她的眼里唐枝还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女孩, 所以她的理智并不会让她对一个未成年少女产生什么爱情。
宋玉延没想太多, 收拾了一下思绪,先回家跟笋儿谈好上学的相关事宜。
笋儿见她回来了,便一溜烟跑回屋里,又抱了一个小罐子出来, 然后像热恋期中的情侣被迫分手一样,笋儿狠心将他的小情人陶罐交给了宋玉延。
宋玉延见他一副壮士断腕的神情,好笑地接过他的小陶罐。陶罐到手, 却颇有重量, 她打开一看, 里面居然还有百来枚铜钱。她一直都知道这小萝卜头在藏私房钱,可没想到居然能攒下这么多。
给我做什么?宋玉延笑问。
束脩。笋儿言简意赅。
行吧!宋玉延也不跟他客气, 大大方方地将他的家底搬空。
笋儿看着被还回来的小陶罐, 忽然生出一种被劫匪洗劫一空的悲凉之感。不过悲凉过后,他又喜滋滋地回屋里去收拾他的笔墨纸砚,准备第二天跟宋玉延去见齐如。
宋玉延可不管他此时的内心上演的悲欢离合戏码,她将钱收好, 然后再揣着镇纸和臂搁去找唐枝。
唐枝见她带着笑容过来,便知道笋儿读书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她道:都谈妥了?
嗯,十三叔确定我是真的打算让笋儿去启蒙学的,所以补贴之事,他会回族里,替我们办妥的。
唐枝又向宋玉延了解了一下笋儿要去的私塾事宜,忽而想到饼儿,她问:饼儿难道没说想去私塾?
以她对饼儿那个小萝卜头的了解,凡是她感到好奇的事情,她都想掺一脚的。
她还以为去私塾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听说是去读书的,小脑袋就摇成了拨浪鼓。我之前也找一些私塾问过了,不过毫无意外地,他们都不收女娃。
宋玉延明知这时代的局限性,不过当时她去打听私塾的时候,还是主动问了一句,对方要么是直接拒绝,要么是拿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在说什么奇谈。
再说 ,即使对方愿意,她也不太敢将一个八岁的小女娃放到一个全是男性的环境里。所以她想的是自己教育饼儿,饼儿没有考科举的需求,所以由她教导也足够了。
唐枝当然知道不会有私塾肯收女娃的,也知道宋玉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饼儿去读书的,她不过是想知道饼儿会不会闹得宋玉延头疼罢了。好在饼儿看起来还是很乖巧的。
宋玉延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她把唐浩根所需的那套镇纸和臂搁给拿出来。镇纸上刻的是《春竹图》,臂搁上则是她们花朝节去写生那日所画的《大宝山平远图》中的一隅,所选取的是云雾缭绕,万物复苏的初春画面。
唐枝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她虽然不会画画,可是宋玉延那日的画就像刻在了她的心里一样,只要再次看见,她总是能认出来的。
这是
唐典事托我刻的,说明府想跟笔筒配成一套,用来送给新知州的。
唐枝并不知道这件事,闻言,她才恍然大悟:我就说兄长之前日日揣着那笔筒去衙门,可是这几个月忽然就没瞧见那笔筒了,他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原来是被明府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