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咬着唇笑,他其实想说林雁行我看见了,你藏起了照片却忘记遮挡工作人员的电脑屏幕,我看见你亲我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怎么这么寸、这么巧就能擦着呢?
你花钱买那张照片干什么?撕掉还是好好留着?
你要是想回去撕了,那不如送我啊。
“林雁行!”
“哎哟祖宗,别喊了!”林公子从来没这样向往过坚实的大地,其实他也不过在三四层楼的高度,只是没遮拦,“知道你爽行了吧?我算是服了,没见过这么喜欢找死的!”
“我开心死啦!”陈荏大喊,“我要去玩跳楼机!”
“冤家!”林雁行低低地咒了一声,想到往后几十年也不知道要陪这冤家跳多少次楼,不禁头疼。
第60章 你又亲哪儿呢?
最终陈荏还是没坐成跳楼机。
林雁行居然使用尿遁这种古老的方法,说明他已经彻底放弃了面子。
陈荏翻了三个男厕所都没找到他,不得已派出帮手——玩过山车时坐在他俩前面的小学女生——让孩子们去女厕所找找。
俩小丫头说:“哇,臭不要脸,找到那哥哥后要交给警察叔叔吗?”
陈荏说:“交给我就行,我的手段比警察叔叔残忍多了。”
林雁行当然不可能在女厕所,最终陈荏在地下王国探险项目附近找到了他,笑道:“你跑得可真够快的,那厕所是不是有后门啊?我明明看见你从前门进去了,怎么就不见你出来呢?”
林雁行说:“你不明白,我刚才可能经历了某种空间转换,不知怎的就到这儿来了。”
陈荏说:“您本事大,现在把我转换到学校去吧,我要回去做卷子。”
林雁行一喜:“不玩啦?”
“不玩了。”
林雁行顿时跟狗似的在前面带路,趾高气扬撒着欢,嘴里还念叨:“哎哟太可惜了,你难得过一次生日,怎么不尽兴地玩呢?卷子天天得做,今天做明天做都一样啊!”
陈荏停下,诡谲地看着他笑:“你觉得没玩尽兴?”
林雁行马上故事新编:“我觉得吧,凡事不能做得太满了,太满了呢容易乐极生悲,我留点遗憾,下次再玩,啊,是不是?对不对?”
陈荏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他这就不了解了,林雁行现在只要能不上那跳楼机,什么宏篇大论都说的出来。
林雁行没提那张照片的事儿,陈荏也没问,他琢磨林雁行大约是不想把隐私留在游乐园。
虽然游乐园没有义务保存顾客不要的照片,一定会定期销毁,可既然已经洗印出来了,万一工作人员中的某一个觉得照片拍得很美,将其留下挂在醒目处呢?
林雁行数年后是要当演员的,而且还会一路长红,他的确应该买下照片自行处理。
陈荏望着林雁行挺拔矫健的背影,有一种看着自家白菜茁壮成长的成就感,心想孩子总算懂事了,知道保护自己了,教育还是得从小抓起啊,往后他要是没我了,看样子也能活。
林雁行回头,见他若即若离地跟着,扬眉一笑:“想什么呢?”
陈荏神色恬淡:“没啥啊。”
他如此聪明,偏偏对林雁行钝感,大概是前世两人差距太大,病床上看电视里林雁行风光无限的记忆太惨太痛,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太刻板,以至于他从未往别处想过,甚至觉得这辈子两个人能一起混到今天已经是奇迹。
林雁行是烙在他生命里的一个人,无论多久永不泯灭,他喜欢他,但从不奢望。
他有时觉得自己重活一遭,就是为了陪伴林雁行一程,给他做个少年时的朋友,为他日后增添一点谈资,然后在恰到好处时离开。
……当然能不离开最好,还请林公子赏碗饭吃,毕竟这世道不容易。
他不知道林雁行把那张照片藏在了皮夹照片格的最里层,上面压着一张借书证,还有一张饭卡。
他也不知道林雁行借口上厕所,跑去拍照的地方把数码原件剪接粘贴了下来,装在当年已经算奢侈品的2g优盘里。
他对林雁行简直闭目塞听,没有一丝灵气,甚至林雁行站在他跟前,他都看不懂对方那横冲直撞的眼神。
两人坐上回程的地铁,却中途下了车,谁也不想回学校,宁愿在街上慢慢地逛。
林雁行带了相机非要给他拍照,他怎么都不让,老是拿手臂挡,林雁行火了,躲开人群把他摁在墙上硬拍了一张,说:“你一辈子有几次十七岁生日,留个纪念怎么了?”
陈荏苦笑:“你真烦人,明知道我不上照。”
他向来自我评价不高,总觉得自己在相片里苍白阴郁,因此喜欢躲镜头。
去年秋季运动会开幕式后,张老太组织高二1班拍照,还说要拍活泼点儿作为青春见证,于是全班都在镜头前傻笑做鬼脸,只有他不见了。
“你居然说自己不上照?”林雁行翻看刚才的照片。
相机屏幕上陈荏像是受了欺负似的垂着眼睛,阳光在他脸上投下鼻梁与睫毛的阴影,玉器一般莹润。
林雁行呆呆看了半晌,被陈荏一把抢过相机要删除。
林雁行惊醒:“干嘛?!”
“镜头太近了,丑!”
“胡说八道,一点也不丑,还给我!”林雁行从身后圈住他抢相机,像是把他抱在怀里。
陈荏扭动挣扎说:“删掉,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