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还是老招儿:“我没手机。”
周曜将字条塞进他手心:“找电话打给我。”
陈荏看那号码,大叹一声,因为那就是上辈子周曜的手机号,用了十多年没变过,陈荏不知道打过多少回。
饭后管老师被师奶奶们拉回丽城乡间别墅去了,说是过完年回来,临走嘱咐陈荏看好家。陈荏巴不得他们赶紧走,连连答应。
大年三十一整天陈荏都窝在沙发上看碟,管老师的美剧收藏那么多,他还难得有时间看一眼。
到了下午,林雁行给他打电话,问他和管老师年夜饭吃什么?
他也没告诉林雁行管老师回家了,随口报了几个家常菜。
林雁行说:“吃这哪行啊?你们等着,晚上七点钟我过来!”
“不用。”
“等着,我给你们送饺子。”林雁行说完便挂了。
陈荏干脆不做饭了,抱着薯片爬上沙发继续看剧,就等老林家的饺子——林家保姆的手艺很好,茴香馅饺子是更是一绝。
差不多到点儿了,果然听见有人敲门,他高高兴兴去开,没想到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林雁行,而是周曜。
这是他此生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看周曜,浑身的血都吓得冰凉。
他当然不讨厌周曜,只是站在他对面总有一种毁灭感,一种不得善终的绝望,上辈子有,这辈子也有。
周曜的脾气秉性太极端了,和陈荏没有一点相似,和林雁行也大相径庭。
林雁行是团火,周曜也是;林雁行可预测,周曜会轰燃——没有征兆,飘忽不定,瞬间便腾起了蘑菇云,你不知道他会烧往何方。
陈荏对周曜始终有轻微的恐惧在,即使愿意爱他,愿意和他上床。
他和周曜没上过床,连亲吻也没有,或许他喝醉时周曜曾偷偷吻过他,但他不记得,他因为恐惧和迟疑错过了对方。
那么现在呢?是继续迟疑,还是……
周曜双手藏在背后,挑眉问:“不欢迎我?”
陈荏退开一步将他让进门:“你怎么来了?管老师呢?”
“他不来我就不能来吗?”周曜问。
陈荏尴尬地低咳:“请问有事吗?”
周曜笑,以一种相当露骨的口吻说:“没事也不能来吗?”
他盯着眼前这个比他矮半个头的男生,觉得对方太漂亮了,冰雕玉琢,瞳仁幽暗,而且有一种讨人喜欢的沉静。
周曜原先不会挑这类型,甚至还觉得女孩更可爱一点,但他不介意从此改变。
陈荏说:“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应该和家人在一起。”
周曜打量四周:“大年三十就你一人在这儿冷冷清清地过,我表舅也没给你留点好吃的?”
陈荏问:“你到这来不会是为了吃饭吧?”
“当然不是。”周曜大模大样在沙发上坐下,把藏在身后的一束玫瑰花举了起来,“为了这个。”
陈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这的确是周曜追人的手法,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有时候显得没耐心,但这是对别人的,不是对他陈荏的。
周曜上辈子从来没送过他一枝花,而且每次送东西时都摆出一副很嫌弃的模样,仿佛是所有人都不要,这才轮到你。
“送我花干什么?”陈荏问。
周曜轻佻地笑:“不喜欢花啊?那你喜欢什么,钻?手表?车?不会吧小孩儿,你才几岁啊?别学得那么市侩。”
见陈荏不说话,他又笑:“好了好了,骂错你了,你不市侩!说吧,想要什么,哥给你买。”
“你这个样子你表舅知道吗?”陈荏问。
周曜以手支头,痞痞的:“他哪还管得了我啊?”
“可他管得了我。”陈荏说。
周曜抽出一支娇艳欲滴的大红玫瑰,一枚一枚地摘花瓣:“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我也有……管清华和你不合适,他是个书呆子,不知道该怎么疼人。”
陈荏惊讶地抬起头:“疼人……你说什么?”
“你俩不会吧,”周曜笑笑,“你俩都凑一起过年了,还只是单纯的老师和学生?”
陈荏骤然火起:“你他妈什么意思?”
“哟,你会骂脏话呀?感觉也不怎么乖嘛。”周曜凑近,往陈荏脸上吹了口气,“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想刺激找我呀,别指望我表舅,他傻着呢。”
找刺激……
“管清华说你下个月满十七了,那正好比我小三岁。”周曜问,“想和哥玩玩不?”
陈荏汗毛直竖,微微地打着颤,他听得见周曜说话,低沉的语音撞在耳膜上轰轰作响,像是有一群疯马在脑中奔跑,跑得他好乱好烦好痛!
他忽然抱着头,用力地按压太阳穴!
这不是他的周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