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霸凌的孩子之所以越发孤立,就是因为愿意施以援手的人也会被打入另册,如果陈荏和郁明走得太近,不多久便会被波及。
“担心我?”陈荏问,心想我这明星养成成功了啊,儿子知道心疼爹了。
“废话,”林雁行说,“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惹祸上身啊。”
陈荏趴在胳膊上笑了,羽扇般的睫毛温柔眨动着,他凑到林雁行耳边问:“你知道我和郁明有哪儿不同吗?”
“哪儿?”
陈荏说:“我会炸刺儿。”
林雁行脸一板:“别胡闹!你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郜山一个人能打你三个!”
“那就让他放马过来,”陈荏继续笑,“想收拾我,没那么容易。”
“……”
林雁行突然又拧着他的脸蛋用力扭回去。
“我他妈不要看你了,不听话看着来气!”他怒道。
顿了一会儿。
“……陈荏你没事吧?”
“真脖子扭了?”
“疼不疼?”
“我手上这么大劲儿?”
“要不要去医务室?”
“我爸认识一个正骨医生,要不咱俩现在过去?”
……
第22章 林雁行炸刺儿
第二天郁明还是被化学老师当众批评了,他没交作业。
第三天亦然,第四天连班主任老刘都发话了,说:“郁明,今天的数学课你都站教室后面去,昨天课堂小测验的试卷怎么不交?”
老刘对待好生和差生向来是两幅面孔,像郁明这种家境中等偏下,成绩又靠后的学生都是他的剔除对象,高二就会被剔除到文科班去。
十一中理科见长,对文科不太重视。
高三年级十三个班,只有一个文科班,其中有一部分尖子生,另外一部分是被各个班踢出来的后进分子。
郁明垂头丧气地往教室后边走。
他当然交了考卷,但小组收卷时从后往前传的过程中,不知道是谁把他的卷子抽掉了。
1班排座位是女生前,男生后,郁明坐在第六排,前面还有五个人,加上收卷的数学课代表,每个人都有作案可能。
郁明那狼狈样子让大家分外解气,有男生甚至打了个呼哨。
“无聊人尽做些无聊事!”郜山说,“那空白卷子你偷他干嘛呀?我建议同学们以后都看好钱包,有些人连一张纸都不放过,看见钱还不得两眼放光?”
有人接口:“哎哟,那些人碰过的钱我可不要花了,就算扶贫吧。”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老刘绝对听见了,但没管。
他如果是会管的那种教师,陈荏当年就不至于被逼到退学。陈荏没有从他身上获得一丝一毫的帮助,郁明也不会。
林雁行用余光看陈荏,见其脸上表情淡漠,仿佛与己无关,然而过了好久,突然对着老刘的方向翻出一个白眼来。
林雁行第一次发现有人能把白眼翻成这样,那寒星似的的黑眼珠与眼白残酷地一撞,转瞬即逝。
“……”
因为还在上课,林雁行维持着头看前方,把身子凑过去:“你不会把自己翻瞎么?”
陈荏从牙缝里说:“看黑板,别老看我。”
当天三节数学课,上午两节,下午一节数学自习,外加化学课罚站,郁明从上午站到了下午。
晚上回宿舍后他哭了,没几个人受过这种委屈。
陈荏一边泡脚一边说:“你哭个屁啊,我让你自己去交作业的呢?你要记住那高一1班的教室里坐的已经不是你同学了,都是你的仇敌,你眼前是刀山火海地雷阵,得硬着头皮趟过去。”
郁明抽噎:“你是我同学吗?”
“我是啊。”陈荏擦脚。
“你为什么帮我?不怕被我连累吗?”郁明说,“我军训的时候还……还诬赖过你。”
陈荏望着宿舍粉刷粗糙的天花板:“我那时候如果身边有个同学说说话,就算是像你这样废的,我也不至于……”
“哪……哪时候呀?”郁明问。
陈荏浅笑未答。
他说:“你要是不敢去教师办公室,作业我帮你交,反正我都跑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