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烨华今天心情不错,特地开了一瓶酒,跟宋慧茜吃吃聊聊,偶尔还会问两句于褚。于褚今年不想给自己添堵,态度还算平和,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吃完之后便上了二楼。
他的房间在走廊最里边,边上就靠着以前的主卧。现在妈妈不在了,他不允许任何人动那个房间,于烨华自己也不想再睡里面,把主卧换到了最外头。
于褚一个人走到妈妈的房间里面,开了灯,在床上坐了一会。刘伯一直很用心地打扫着,房间很干净,被子是新换的,桌上甚至摆了一盒过年常吃的喜糖。
外面有人在放烟花,一声接一声,热闹非凡。
于褚看着书桌上的照片,安青青在里面温柔的笑着,扎了两条长长的、及腰的麻花辫,没有化妆,神色自然地看着镜头,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像是盛了月光。
于褚把那相框拿起来,那袖子慢慢地擦,边擦边无法控制地想起安青青跳楼的那个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为何突然惊醒,黑暗里面看见妈妈坐在他的床边,轻轻地帮他掖好被子,又软又暖的手摸着他的脸,轻声道:多大人了,睡觉还踢被子。
黑暗里面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半睡半醒中嘟囔了一句几点了,安青青说四点三十八,你再睡会,然后轻轻地拍起他的被子,像小时候那样,哄着他睡觉。
于褚于是又睡了过去。
那是他这辈子睡过的最后悔的一觉。
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于家上下都在哭,他浑身冰凉,冲上阳台,只看见了急救车的尾灯。
十年,明天就是十一年,他一直想一直想,黑暗里妈妈的脸是什么样的。
头几年,他无数次做梦,梦见妈妈满脸是血地坐在他的床头,现在,他已经很少梦到那些血淋淋地画面,安青青更多地只是坐在黑暗里面哭,一边温柔地看着他一边哭。
于褚用力地擦,努力想让自己从那些情绪里面剥离出来,擦到相册的表面都开始反光。
他咬着自己的下唇,情绪有些失控,极轻声地说了一句:老妈,新年快乐。
相框里的人一如既往,他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于褚像是被人从冰潭里拉了一把,慢慢地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相框摆好,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不管是谁打来的,我要谢谢他。于褚想。
手机上跳跃着来电人的名字,是白越泽。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本周日入v万更
作为庆祝,我想于总马上可以睡上小白了
第1章、热舞
第1章、热舞
于褚带上门,走到走廊的最尽头,看到小区里在放烟花,接通电话时声音还有些哑,开口前轻轻咳嗽了一声: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白越泽那头很安静,吃过年夜饭了?
吃过了,正在看邻居放烟花呢。于褚靠着窗,难得你打我电话。
白越泽道:我刚开手机,网上说你的江哥说得不太好听
于褚没想到他特地打电话说这事,他还以为白越泽两耳不闻窗外事,从不在乎网络上这些,这到底是在关心他还是在关心杜明江?
没什么大不了的,直播现场的设备出了点问题而已。于褚道,这还算好的,我们控评之前骂得更难听,做这一行难免。
白越泽嗯了一声,问得直截了当:还炒作吗?
于褚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道今天真稀奇,居然还主动送上门来,也不知道是为了谁这么豁出去,嘴里酸溜溜地,忍不住撩拨:炒,择日不如撞日,你吃过年夜饭没?我来接你。
电话的那一头反倒笑了起来:真准备来我家拜年了?
于褚想起来那天跟白焱的玩笑话,顺嘴道:做戏做全套,过年上门抢儿子比较符合当下的剧情。
白越泽居然说:好。
于褚以为两人开玩笑呢,他真应了反而愣了一下:我真来了?
我来也可以,顺便给我妈拜个年,白越泽说,虽然可能会气死她。
于褚走到楼梯口,看了一眼楼下正在跟于烨华看春晚的宋慧茜,笑道:算了,她正看春晚呢,我来吧。
两人挂了电话,于褚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于烨华叫住他,语气不太高兴:去哪儿呢?
出去见个朋友,于褚说,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宋慧茜紧张地盯着他,开口想要说什么,于褚动作迅速,在她唠叨之前关上了门。
除夕晚上十一点,于褚开车到了白家所在的小区,远远看见白越泽只身一人在小区的门口,嘴里咬着烟,百无聊赖地靠着路灯的柱子。于褚慢慢降低车速,稳稳地把车停在他前面,摇下车窗,探头道:hi,去哪里?
白越泽把烟灭了,开门上了车,带进来一股很强的冷气。于褚已经快三个月没见过他了,人一上车便挪不开眼睛,有些贪婪地打量着他的脸。
他比剧组里那会更瘦了些,也更加的英气,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很白,长睫毛半盖住的瞳孔微微发亮,明明是一张纯男性的脸,在柔和的车内灯下却总有种超越性别的美。
就这么看着,于褚的心开始跳。
白越泽系好了安全带,转头,和于褚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了几秒。
于褚的头发昨天去剪短了,没有了鬓角,眼角处的泪痣越发的明显,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的时候,那目光比初见时更加深刻。白越泽胸口一跳,挪开视线,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于褚开车,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怎么站在门口?没有跟家里闹起来吧。
还好,白越泽似乎不想多谈,下午的设备是怎么坏的?
于褚开车间隙里抽空看了他一眼:你对这事这么上心干什么?
身边的人安静了一下:没什么。
于褚现在心情很好,载着美人,又不用待在家里过除夕,耐心不错地说:我们都以为直播结束了,其实摄像头没关。广告公司说是故障,我猜是有人故意的,还在查。
我看江哥没有发申明。
是啊,我发澄清就好了,于褚道,他公众形象跟我不同,沉默是最好的。
白越泽微微皱起眉,心里不太舒服,望向窗外,没有再说话。
在国外的这几个月,他的脑子有些乱,于褚这个人把他的脑子搅成了一锅乱糟糟的浆糊。
他老是想起离开时的那个晚上,于褚靠在杜江明的肩膀上,江哥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低头想确认他是不是睡着了,再抬头跟他道别的时候,眉眼中的温柔还来不及褪下。
他因为那个眼神有些烦躁,但连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烦躁。大部分时候他是个很豁达的人,爱恶也好,得失也罢,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向来都不会强求,所以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有些陌生,身体的一部分似乎变了,又好像那一瞬只是错觉。
他不敢接于褚的电话。到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一点身边人的厉害之处,哪怕他有一万个理由讨厌他,却没办法对着他的眼睛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