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坠的失重感里恢复了一点意识,有人在轻轻晃着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道:白越泽,醒醒,你发烧了,起来吃点药。
他懵懂睁开眼睛,浑身上下都热得冒汗,身上的伤口一涨一涨地发疼,疼得他呻.吟了一声,偏过头去,眼睛里面全是水光,朦胧中看见了于褚的脸。
于褚把他从床上扶着坐了起来,左手塞给他水杯,右手塞给他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药已经顺着喉咙滑进了胃里。
窗帘后面透着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白越泽伸手挡了一下光,于褚又把他重新扶回床上,掀开被子,拉开他的睡衣,看到了他身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他脸色一下子就青了。
白越泽下意识地要遮,他帮他重新盖上被子,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尽量柔和地说:这药吃了会困,你再睡会,醒来就不疼了。
白越泽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拿手背心疼地蹭蹭他滚烫的脸颊,转身出了卧室,冷着脸打电话把私人医生叫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浪了一整天,自我反省(
发十个红包,祝大家假期快乐呀~
第1章、剖白
第1章、剖白
白越泽挂着点滴,中午起来喝了一顿粥,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睡到骨头都快酥了,起床看见窗外面夕阳正好,隔壁楼的主人在楼下遛狗,大金毛兴高采烈地在草地上撒欢。
身上的汗湿了又干,连头发都潮潮的,身体却难得轻快。白越泽起身开门,迎面正撞上准备推门的于褚,两人都是一愣,于褚很自然地伸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好像没烧了。
白越泽问:今天不用去剧组?
于褚道:都快杀青了,今天没戏份。你去洗个澡吧,吃点东西。
他点点头,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的时候感觉自己一下子轻了很多,好像近几年所有的郁气都在这场病里面烧完了,剩下一具提炼过的新骨头。
他去了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架空小阁楼,于褚在里面做了一个露天的小花园,落地窗边上便是餐厅。傍晚时分,外面的夕阳像颜料一样泼得满地都是,于褚半边脸浸在阳光里,左边的瞳孔被照得琉璃般透亮,他微微眯着眼,有些懒洋洋地坐在桌前支着下巴,挑挑拣拣地拿叉子戳里面的西兰花,小声抱怨道:这家最近做得越来越不好吃了,西兰花半生不熟的。
看起来像贵族家里漂亮又挑剔的少爷。
白越泽在他的对面坐下:冰箱里有么?我可以做。
于褚笑道:得了,我就随便说说,你一个病号。
白越泽挪开视线,低头吃东西。他点了一桌很清淡的西式菜,奶油蘑菇汤、焗土豆泥、配了煮鸡蛋的沙拉,还有小份的意式肉酱面。不知道是请人来做的还是点上门的,摆在桌上还没冷,热腾腾地散发着香气。
白越泽的胃饥饿地蠕动,他已经很久没像这样认真吃过东西,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能量。于褚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身上,他用餐非常安静,勺子几乎不会跟盘子碰出声音,咀嚼也很难听见动静,很优雅的仪态,只是嘴角被意大利面沾上了一点番茄酱,看得他总想凑过去舔一口。
吃到最后,于褚忍了又忍,突然伸过手去,用大拇指擦掉了那点番茄酱。
摸起来软软的。
白越泽愣了一下。
于褚抽了张纸巾,面不改色,道:沾了点酱。
谢谢。白越泽也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于褚心满意足,慢吞吞地陪他吃完,他站起来要收拾盘子,于褚道:放着吧,等下会有阿姨过来一起收拾。陪我出去走走?
白越泽偏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正是夕阳最艳的时候,大概还有十几分钟便要天黑了。
他点头道:好。
于褚于是去房间里拿衣服,怕白越泽着凉,给他套了一件长的厚羽绒服,还要围上羊毛围巾,自己倒只穿了一件棉夹克,口罩也不带,就这么带着人出了门。
他们小区非常安静,住宅与住宅之间隔得很远,绿化率很高,中间还有一个小的人工湖。于褚跟白越泽肩并肩的走,绕着他家的小别墅,被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晃得眯眼,走着走着便贴到了身边人的肩膀边。
白越泽难得没有躲,就这么让于褚靠着,两人的手背时不时会撞在一起。
《纵酒狂歌》杀青之后有什么打算?
白越泽道:回一趟a国,有几项生意要处理。
于褚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生意?我以为你是那种嗯,搞艺术不问世事的类型。
身边人笑了笑:不然要饿死了,我爸昨晚冻结了我所有银行卡。
于褚皱皱眉:你说的订婚宴,是跟谁?
他似乎不想多说:一个富家大小姐。
于褚沉默了一会,某种意义上他跟白越泽是一样的,只是自己也许走得更深,更极端,更没有退路一些。
他不知为何,此时特别有想说话的欲望,很多埋在心里连心理医生都不肯讲的话在往上涌,可他不能讲。
你上次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妈要离婚么?白越泽突然开口,侧过脸,有些似笑非笑地望着于褚,你觉得是怎样?
于褚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怔了一下:不是说白焱出轨?能让宋慧茜狠心跟又帅又多金的老公离婚,估计是有私生子吧。
白越泽勾起嘴角:不对。
于褚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有私生子再离婚,那就是拱手把正位让给外面的人,她舍不得的,白越泽说,不过的确是有了私生子,还在肚子里面,她知道后把那个女人迷晕,送进黑诊所里做了人流,听说已经有五个月大,是个男孩。
他说的这么平淡,于褚被里面血淋淋的内容震到:这么狠?
白越泽嗯了一声:可惜那个女人在我爸公司跳了楼。我爸知道之后提离婚,她不肯,扯了小半年的财产分割,最后还是离了。
于褚好一会没能说话。
白越泽冲他笑了一下,没有温度的夕阳流泻在他脸上,把他照得很温柔: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在讲什么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听起来似乎只是个电影剧本。
但于褚心里堵得难受,他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因为穿得多的原因,他的手掌很暖,手心有些潮。于褚牢牢地抓着,拉着他沿石头小路走,嘴唇动了好几次,最后道:我爸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妈挺好的,真正的腐书网的大小姐,人美心善,这么说来我比你要幸运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