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褚点点头:谢谢。
他安排人送女生回家,自己坐在还没收拾的餐桌残局前面,慢慢地抽了一根烟。
司机道:于先生,您是回家还是去疗养院?
于褚回过神来,张张嘴:回家吧。
一方强迫,二选一的接吻。
但在感情上面,杜明江和白越泽两个人,他发现他一个都信不过。
第2章、表白
陈莉坦白的录音文件, 于褚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于烨华。
安青青过世的这段时间里,也许是心怀愧疚, 于烨华一直没有续弦。他在外面有不少女人, 但从没有带回家过, 也没搞出过私生子,于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保持着两人间岌岌可危的平衡。
这个平衡,他现在不想再伪装了。
他并不是为了让于烨华对宋慧茜怎么样, 也不是为了图一时快.感,只是纯粹地想看看, 他的亲生父亲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于烨华什么反应都没有, 给他打电话,跟他说这周末回家吃饭,谈一谈。
宋慧茜该参加的通告依然参加, 该出席的活动一个不落, 好像这事儿与她毫无关系, 只不敢再来白越泽身边晃,安安静静地继续当她的花瓶。
于褚只觉得好笑, 周末没有回家,因为周末是在j市的最后一场公演。
白越泽养了小一周,已经能够坐起来, 手上的石膏还没拆,穿衣服只能把袖子剪掉一个,外面批一件风衣, 坐在轮椅里面,让护工推着,第一次来剧场看《化蝶》的公演。
哪怕作为整部剧的导演兼出品人,他也依然买不到票,好在于褚记着帮他留了一张,第一排最中间的黄金位置,外面已经炒到了五位数。
白越泽被护工扶到座位上,虽然带了口罩帽子,一米八几的个子加上手上的石膏依然高调显眼,左右的真观众全都开始掏手机,有人兴奋地小声搭话,白越泽干脆摘掉口罩,冲他们笑了笑,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还没开演,不少人已经把图po到于白超话里面,下面一长串都在酸他的黄金位置,剩下的终于想起来心疼一下白导的惨状,于褚还没上台便已经刷到了白越泽的照片,等到公演开始,一走到舞台中间,直直地正对上了白越泽的目光。
离得太近了,如果他没有受伤,说不定一伸手就能摸到舞台。
舞台下灯光昏暗,白越泽微微仰着头,脸被灯光效果映着,嘴角带着微笑,很认真地望着他。
于褚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紧张。
排练的时候他也总是站在差不多的位置,出了错、没演好,便会跨到台上来,跟他聊刚才的戏。但这一回是公演,下面好几千的观众,他坐在观众席里,好像也只是普通观众中的一员,买了票,还受了伤,忍着疼大老远赶过来,就为了看一场演出。
于褚第一幕入不了戏,跳错了一个舞步,几千人里面,只有白越泽知道。
他下意识地往第一排看,白越泽也装出一副没有看出来的样子,只冲他微笑。于褚慢慢地按捺下来呼吸,之后便再也没有错过了。
在j市的最后一场公演,于褚越演越入戏,观众会给他带来与排练截然不同的感觉,让他表演欲更加的旺盛。白越泽看得也认真,中场休息的时候让人抱了一大捧玫瑰花出来。
左右都盯着他看,一个女生跟他搭话:白导,这是要送给于老师的吗?
白越泽把花藏在了座位下面,道:帮我保密。
周围的人全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见他很好说话,又有人问:于老师今天演得怎么样?
很完美,白越泽没什么架子地说,我没法挪开眼睛。
几人越发的兴奋,还有人悄悄地打开了手机,又问:您打算用玫瑰表白吗?
白越泽看了一眼问问题的人,居然是个男生,扎了耳洞,染着头发,看着像艺术生。他很自然地伸手盖住了他打开的摄像头,点头道:是。
周围发出低低地惊呼声,下半场要开始了,白越泽提醒他们坐好,安静地抬头看向了舞台。
下半场,杜明江和于褚的双人戏慢慢多了起来,两人接吻的时候于褚是往下躲的,但他捧着眼前人的脸,没有错位,当着白越泽和几千观众的面,温柔地堵住了于褚的嘴唇,甚至试图撬开他的牙齿。
于褚警告地咬了一口他的舌头,杜明江好像不知道痛一样,顺势吮住了他的舌尖,在外人看起来仿佛是在调情。
前三排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白越泽的方向。
白越泽面无表情,只一动不动地望着。
十几秒的吻戏,音乐结束,于褚的嘴唇被吮得有些发红,观众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因为灯光的原因,于褚的眼睛被照得透亮,好似入戏已深,真的在享受两人的接吻。白越泽知道杜明江是故意的,但即使知道,他的胸腔依然闷得烦躁,心脏牵扯着受伤的背脊,一抽一抽地发痛。
他想起来,他们曾经为了这场戏大吵一架。
于褚那时失望地勾着嘴角的笑,跟他说:就怕我自作多情,白高兴一场,结果你醋的是阿江。
他是怎么回答的?
白越泽想着想着,一直到落幕的时候都没有想起来。
彩蛋环节,好多观众开始冲台。于褚演得浑身是汗,还有些喘,拿着话筒在说感谢的话。底下的掌声像是潮起时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不停,几乎要把他的声音淹没
白越泽就坐在第一排,行动不便,膝盖上放着玫瑰花,左手推着轮椅,慢吞吞地往激动的人群里走。之前跟他聊天的男生赶过来帮他推轮椅,不少人回头看到白越泽,引发了一阵惊呼。
舞台周围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白越泽一直被推到了舞台下方,仰头看着台上的于褚。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准备退场的观众也停下了脚步,上千台手机打开了摄像头,有人激动地捂住了嘴。
于褚举着话筒,对上白越泽的眼睛,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杜明江道:白导在首演当天不幸被砸伤,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来现场,我们都很想他。
于褚额头上的汗滴到睫毛上,呼吸有些急促。他想顺着杜明江给的台阶往下说,刚说了一个是的便没了下文。
抱着花、坐在人群里、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的白越泽。
他曾经把心肝肺都掏出来,只为了换对方一点回应。现在那人坐在公演的舞台下面,像任何一个爱慕他已久的观众,用完好的左手,有些吃力地把玫瑰花举起来,递向了于褚的方向。
下面一大片的尖叫,戚敏在旁边用手肘戳于褚的腰,小声道:愣着干什么,去接啊。
于褚握着话筒的手心一片潮湿,心道没关系,就当是导演献花。
他朝着白越泽的方向走了两步,杜明江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于褚被拉了这么一下,像刚进入叛逆期的高中生,本还在犹豫,突然之间下定了决心,没等杜明江越过他去取那束鲜花,把手抽出来,大步走到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