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褚静悄悄地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白越泽就坐在客厅,从九点坐到十一点。
卧室的门没有反锁,他轻轻地推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
于褚没有睡在床上,而是躺在阳台边上的摇椅里面,似乎是觉得冷,把自己裹了厚厚的羽绒被,被没什么温度的阳光照着,闭着眼,紧皱眉头,手里捏着一本厚厚的《巴黎圣母院》。
白越泽心里痛着痛着变得柔软,他没敢进去,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没什么精神的背影。
他想起他们在无名酒店的那段时间,于褚也总是喜欢靠在面朝兰花的摇椅里面,一边懒洋洋地晃着椅子,一边仰头看剧本,等他洗完澡出来,便会喊他的名字,让他替他倒一杯加柠檬的红酒。
每到了这个时候,他一边倒酒,一边忍不住悄悄地望着于褚悬在空中的小腿,秀气的脚腕,因为经常拍摄的原因褪掉了腿毛,小腿肚子被灯光照出柔柔的弧度,不像女人那样纤细,却总让他想要握在手里捏几下。
白越泽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走进去抱住椅子里的人,低头去吻他。
但他的嘴角被咬出来的伤口还在发疼,一涨一涨地不停敲打着他,提醒他两人之间已经结束了所有的旖旎。
他又悄悄地把门带上。
私人医生过来之后,他把他引到于褚的房间,自己就坐在客厅里等。医生过了二十几分钟才出来,跟他道:感冒还是很厉害,我给他挂了水。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多喝水,禁烟酒。
白越泽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他情绪怎么样?
唔,医生迟疑了片刻,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懒懒地,不怎么想跟我说话。
白越泽点点头,道了谢,把医生送走了。
于褚不想出门见他,他也不进去惹他烦,中午的时候从冰箱里挑了新鲜的食材,给于褚做了一个肉沫豆腐,再炒一盘小青菜,米饭煮得松松软软的,配上半杯果蔬汁,一起送进了卧室里面。
于褚还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手上挂着点滴,眼角和鼻头有点红红的。白越泽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厌倦地挪开了视线。
吃点东西,白越泽说,就当我不存在。
说完,他替于褚把温度往上调了两度,带上门,自己随便吃了两口,等了大半个小时,又安静地进门,去收碗筷。
送过去的饭动了一点,青菜吃了一半,豆腐尝了几口,果蔬汁倒是喝完了。白越泽想劝他多吃几口,看到那人的背影之后又做了罢,收起碗碟来,下午两点的时候又给他蒸了一个水蛋。
于褚正在给自己拔针头。
白越泽帮他用棉签摁住了血管,看他直挺挺地把针头扯了出来,看得心尖发颤。
于褚还在看手背,没有抬头,半天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哑声道:白导,你没必要。
白越泽抿起唇,没说话。
《纵酒狂歌》的剧本,你找名家专门写的,写了一年多,自己又亲自改了很久。本来只有单男主,后来被严导主张着修成了双男主,才有了我演的顾宴,于褚平静地说,不然,阿江一个人便够了。
褚哥
你跟家里关系很差,出国念书那段时间只有大节日才会回来,每年四次,每次都要约阿江出来吃个饭,虽然他忙通告经常没空,但邀请函总会如期而至,嗯?
白越泽没接话。
还有他拿影帝的那天,我在停车场里遇到了你于褚冰凉地笑了一声,你明明是在等杜明江,却没想他上了我的车,是不是?
白越泽很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蹲下来跟他平视,他的眼睛里带着很深的阴霾,声音微微发颤:你那天把我从车上叫下来,然后把我的心一点点挖出来,带走了,现在又怎么能就这样再丢回给我?
于褚从躺椅里直起身来,靠近他,低声道:那我的心呢?你说重新开始,好,我陪你开始,陪你过家家,最后被你们一巴掌抽在了脸上!
他伸手指了指他心脏的地方,一字一顿地,问他:白越泽,我的心呢?
白越泽脸色苍白,他把于褚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又吻了一下:我承认我犹豫过,但褚哥,那天是杜明江
于褚看着他,他却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他希望于褚这辈子都不要知道杜明江抱的是什么心思。
摇椅里的人把手抽了回去,翻了个身,把羽绒被拉上来,盖住了半边的脸。白越泽帮他拉好被子,然后隔着被子轻轻地抱着他,低头想吻他一侧的耳垂,却不敢真吻,隔着空气,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于褚,再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于褚沉默了小一会。
滚,他哑声说,否则我报警了。
白越泽猛地收紧了手臂,于褚隔着被子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然后把自己整个都埋进了被子里面。
白越泽被撞到了左胸口,不算疼,却闷闷地,像是一直撞到了里面的心脏。他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片刻后站起了身。
我不会放手的,他说,于褚,我绝、对不会放手。
被子里的人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他离开房间也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离婚和霸王龙那篇都完结好久了,今天收到一堆红锁,心烦烦
第2章、公开
第2章、公开
于褚一个人待在公寓里昏天黑地地睡了两天, 没有上网,没有看手机, 一日三餐叫阿姨过来做, 其余时间便窝在床上、沙发上, 挂着点滴或者睡着觉。
这场感冒来势汹汹,差点发展成了肺炎。医生说是着凉, 于褚倒觉得像他的身体在做某种战斗,想要把过去的旧细胞一个个吞噬掉, 从里面生出新的细胞来。
他在这场战斗里面病得昏昏沉沉,夜里醒来甚至分不清天黑天亮, 躺在床上, 想着如果自己就这么病死了,在烂透之前,会不会有人发现他并且为他痛哭?
一直想, 一直想。
他知道自己处于非常危险的精神状态里, 但又消极得很, 提不起劲来做改变。
于是这场病就在负面情绪里面缠缠绵绵,怎么养都看不到好转。
公寓被他换了新的锁, 外门一道,内门一道,哪怕入侵了整栋楼的安保系统, 也不可能把它们打开。白越泽几次被拒在了门外,杜明江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这里有房产,他们每天每天给他打电话, 但他一次都没有接。
后来,打电话的人变成了林霖和于烨华。
于烨华一年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于褚接起来,还没开始叫爸,便听见那头质问他:你到底怎么搞的?网上闹了这么多天,炒作也有个限度,还嫌不够丢人么?
于褚网都没上,不闻不问好几天,没什么精神地跟他吵,淡声道:我跟你老婆都闹过绯闻,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你还有脸提?于烨华猛地提高了音量,于褚没回应,他又压住了声音,不耐烦地说:这事我来压。
于褚挂掉电话,林霖又坚持不懈地打过来,他最后烦不住接了,那头明显松了口气,道:总算联系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