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刚刚卖报回来的报童,两三个成群,约是七八岁,背着单肩土布书包,浑身是汗。给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喊住买报。
徐光祚和张鹤龄两个带着家仆,从马车中下来。他们一身精美的丝织长衫,头戴唐巾,看着就不是百姓。不过,报社镇里,来来回回的富贵人物不少,这里喧闹的声浪并没有任何的停顿。
“就这家吧。”
徐光祚熟门熟路的带着张鹤龄在一家口味很好的早点铺子门外坐下来。他是论道报的东家,这报社镇的早点没少吃。
“来两碗卤煮,两碗豆面丸子汤。四个鸡蛋。再来几份火烧。”徐光祚点好早餐,和张鹤龄边吃边聊,径直入正题,“侯爷,小弟我如今是怂了。就看你的了。”
张鹤龄是兴济县人。其父以乡贡入太学。成化二十三年,张皇后被选为太子妃。举家搬迁到京中。是以,他对京中的早点种类非常适应。也没有觉得小店铺不干净什么的。他小时候家庭条件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吃的正痛快,本来是要夸一句徐光祚会找地方,听到这话,眉头一挑,嘴里还吃着丸子,道:“贤弟,你这就不对了!哥哥我昨天不是答应你今日进宫吗?告诉你,别人怕他张昭,劳资可不怕。放心,这事哥哥我保证把他给搅黄掉。他还想拿这升官,做梦去吧。”
张鹤龄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但是,对于一个性情贪婪的人而言,要是谁请他在全国最好的会所,把京中两个最红的姑娘叫来陪着他。享受最顶级的服务。他态度不好都不行啊!
徐光祚一脸担忧(演技)的道:“娘娘哪里…”
张鹤龄冷笑几声,道:“张昭自三月初回京,在京中上跳下窜,娘娘早就对他不满。如今他故意到处败坏我家的名声,说娘娘庇护寿龄侯府,不用交银子。娘娘知道,能有他的好?”
徐光祚心里嘿嘿一笑。所谓故意败坏名声,是指张昭在催缴侵占卫所土地的权贵赎买银子时,拿寿龄侯府举例。这不是败坏皇后的名声吗?皇后是不通情理的人吗?
意思是那么个意思,但这话张昭怎么可能会说出口?
“张鹤龄草包一个,没想到在如何欺骗皇后娘娘上,还是很有天份的。十五年专门练一项技能,却是有独到之处啊!”
徐光祚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此事若能成。定国公府里赎买土地的银子不用缴。小弟愿意将那一万两银子送给侯爷。”
“哈哈。”张鹤龄仰头大笑,拍着徐光祚的肩膀。这位小兄弟很上道嘛。然后,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小镇那头,张昭正带着亲卫从官道上下来。两人刚好四目相对。
张昭也很意外。他今天到试行改革卫所司统计数据,准备进宫。来报社镇这里吃早点。不想遇到寿龄侯张鹤龄。
徐光祚笑呵呵的起身打招呼,抱拳道:“张伯爷,早啊!”
张昭瞥徐光祚一眼,并不想和徐光祚虚与委蛇。徐光祚在背后干的事情,他当然知道。点点头,算是回应。交代长随丁赞道:“把早餐买好去司里吃。”
张鹤龄眯着眼睛,阴沉沉的笑一声,道:“张昭,相请不如偶遇。你污蔑娘娘,败坏娘娘名声的事,咱们是不是要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