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愣了下,沉吟片刻,道:不知道。
郁子溪骇然:?!!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被楚寒搂着脖子一下拉到了地上。
这动作太是猝不及防,险些磕到楚寒的头,郁子溪虽然嘴上怨他,但心里却担心的不行,急忙用手垫在了楚寒后脑。
楚寒躺在地上,郁子溪趴在他身上。
郁子溪吸溜了下鼻子,紧张道:师尊你怎么了?怎么突然
他话没说完,楚寒就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眼角。
郁子溪瞪大眼,不可思议道:师尊!
亲一亲,就不哭了。楚寒粲然一笑。
话音不落,郁子溪便把他紧紧搂进怀里,呢喃了两声师尊。
楚寒推开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尔后张开手臂,歪头认真道:我想回去了,但我不想走,背我。
郁子溪失神望着楚寒,良久才羞涩的应了句好。
他红着脸蹲下,抓着楚寒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将人背好,师尊,抱紧我。
楚寒轻笑:嗯。
幽静的林间小道上,浅淡的月光把人影拉的好长好长
第55章 徒儿,啦啦啦
没到小筑,楚寒就趴在郁子溪肩上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到了几年前常州空壳疫病的一些片段
常州邻郊盘绕着一条小溪, 叫岷溪,水比绿竹峰的绿带河还要清澈, 两岸垂柳对望, 长长的柳枝条一泻而下,探入溪中, 风一吹,荡开圈圈涟漪, 总之, 是个风景颇佳的地方。
只是眼下常州百姓此状,就算风景再佳,楚寒也无心欣赏。
他坐在岸边的一块圆滑石头上,把贴身里衣放溪里摆了摆,抄起捣衣杵又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他们来常州已经近十天了, 这十天里, 他们看着常州百姓一个个化骨成皮, 却束手无策。那般心情, 着实煎熬。
但楚寒就想不明白,无论是什么病症,总该有个源头,可柳喻之翻遍古籍禁|书, 也全然没找到任何线索。
这个病, 就像是横空出世的一样。
楚寒抓了点皂角, 继续心不在焉的敲打。
四处寻你无果,未曾想你竟在此处。一道温润平和的声音从楚寒身后传来。
楚寒认识的人里,能用这种语调,这种语气说话的人就只有一个他们云川的第一老好人,掌门云梦升。
一别脸,果不其然。
云梦升身穿白色长衫,外面套着一件藕色外袍,浑身不着配饰,就连头发也只是用一根藕色发带随意束在后脑。
说实话,世人常说楚寒仙气重,但楚寒觉得这个云梦升可比他自己仙多了,而且是那种普度众生的温柔仙人。
云梦升生的很秀雅,眉眼轮廓属柔和那一挂,目似春水,笑如春风,直接暖入人心。
穿过来那么些年,他从没见云梦升发过脾气,一次都没。
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人。
不过,云梦升的性子软的有点过分了,旁人同他说什么,他都是笑脸相向,并非表面敷衍内心盘算着小九九的那种笑,而是真笑,就跟个看透一切的和蔼老者一样。
不过他却实不小了。楚寒虽不知他实际年岁,但既然他曾亲历过云川移山填海镇压恶灵之事,必定不下两百岁。
但人善被人欺这种事并不会因为他已经两百岁高龄就对他网开一面,纵然他是云川掌门,纵然他是善恶峰峰主,也不会。
其实,楚寒有时候挺为云梦升鸣不平的。
云梦升这个掌门头衔并非白挂。这些年,云川不管出什么事,都是他来揽,修真界不管出什么事,他也都是身先士卒,但是啊,热情很高,精神也可嘉,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能力不太行。
别看他活了两百岁,还经历过许多里程碑级别的大事,他的修行,是真的不太行。若是给云川众人的实力排个名次,楚寒倒数第二,后面垫底那个倒数第一就是云梦升。
也正因为他实力太弱,很多事情都是有心无力,好些时候都是事到一半,跑回云川求援,踏雪殒道之前,踏雪就是他的一号援兵,踏雪殒道之后,就成了姜绝。
当然,最后的功劳也就落在了踏雪和姜绝身上。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一件事情盖棺,比起过程,大家更倾向于关注这件事的结果。
云梦升劳心费力老牛耕地一样盘算怎么引出邪祟,怎么疏散百姓,怎么护大家周全,林林总总算起来,并不比姜绝和踏雪轻松,但多年后再提那些事,却都是踏雪君如何如何英勇,纵横峰峰主如何如何卓绝,并没人还记得还有个叫云梦升的跑前跑后,差点累成狗,还数次在与邪祟交战之时险些送命。毕竟他去求援就意味着他自己打不过,但怎么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呢?当然是亲自上去跟邪祟打一架,自己败了,伤了,才知道自己打不过咯。
云梦升一直以肃清修真界为己任,他也一直这么做着,但世道对他确实吝啬了。
这两日太忙,换下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洗,眼下恰好有空,就端过来洗了。楚寒淡淡道,掌门找我有事?
并非,不过是疫病之事太扰我心,一时又无头绪,便想来找你闲聊几句。云梦升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指了指他手里被敲的皱巴巴的衣裳,浣衣之事你貌似不太熟,可要帮忙?
不太熟并非完全不会,不劳烦,且这些都是贴身衣物,我不太习惯给旁人洗。楚寒拒绝之后,接着云梦升上一句说了下去,大家都知道,我的话素日不多,聊起天也没什么趣味,掌门为何选我为闲聊对象?
云梦升温润一笑:实不相瞒,我也知同你聊天无趣,但他们都有事忙。
所以只好找我了。楚寒把刚洗的那件衣裳拧干,扔到一旁的空木盆里,目光一错,一条漂亮的小金鱼从小溪里游了过去,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楚寒伸手在水里划拉了两下,小金鱼惊慌失措之下,一头撞上了一块水底卵石,楚寒忍不住笑了下,几日的疲惫顿消一半。他随口挑起一个话头,道:掌门可还记得咱们刚来常州那日,碰上的那个小男童吗?
云梦升莞尔:自然记得。你还同他说了好几句话呢。
楚寒把那条小金鱼赶走:他求我一定要救救他的阿爹阿娘,还给了我一把糖,当是报酬。那小脸儿啊,真让人心疼。
云梦升看向他,挑眉:原来你们当时是在说这些,我还以为你们是旧相识。不过
年纪还那么小,便要遭受这等恐怖之事,确实让人心疼。云梦升叹了口气,岔开了这个话题,你带来的那个少年呢?打早上便没见他。
楚寒从云川来常州的路上,碰上了一个戴面具的小孩儿,一身黑衣,皮肤很白,但手上脖子里斑驳着许多陈年旧疤,楚寒半道给了他一颗糖,他便自己跟来了。
只是他什么都说,就是不说自己的名字,也什么都干,却就是不摘面具。
所以在一起相处了十来天,楚寒也不知他姓甚名谁,样貌是美是丑。
我昨日想到了一个扼制这些百姓化骨的办法,他正在帮我准备。楚寒捣衣捣的手酸,甩了甩手腕上的水,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瓜子,随手就嗑了起来。
云梦升一惊:你想到了扼制百姓化骨的方法?
楚寒一边嗑一边道:昨晚刚想到的,还不知是否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