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坐落在城西野郊,位置很偏僻,也很荒凉,兴许是受石尸林所染,整座破庙的气氛很是阴森,一看就不是好地方。
两人一进庙,顿时被灰尘呛了一脸。
每月十五都会有人过来,怎么还是这么多灰,不打扫吗?郁子溪伸手扇了扇眼前漂浮的灰尘,皱眉道。
楚寒用袖子捂着口鼻:此庙并非善所,那些来送祭品的人恨不得扔下祭品拔腿就跑,不会有人打扫的。
两人在破庙里转了一圈,并没发现异常。
今日便是十五,黄昏一过,那名柴夫就要被送来当祭品了,楚寒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傍晚,日落西山,月上梢头。
通往破庙那唯一一条小土路上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四名修士押着白日那名柴夫,正朝这边来。柴夫双目无神,整个人也跟丢了魂儿似得,浑浑噩噩,修士们推他一把,他便往前走两步,不推,他就一动不动。
楚寒跟郁子溪就躲在破庙旁边的烂木头堆后面,正如楚寒所料,那四名修士把柴夫送到破庙后,当即拔腿逃跑,眨眼功夫,便不见人影了。
那名柴夫靠在落满灰尘的功德箱上,呆愣愣地看了会儿房顶,就捂着脸,哑声哭了起来。
他哭到一半,楚寒实在听不下去了,现身道:不要哭了。
柴夫一见他,就地打了个滚儿,整个人缩成一团,惊恐里带着诧异:你你你是谁?
现在这个时辰,能大大方方出现在这儿的除了石尸林里的邪祟,不可能会有别人,但这邪祟怎么长得这么好?而且看起来还冒着股仙气。
郁子溪从楚寒身后走出时,柴夫更惊了,这邪祟还不止一只!还都长这么好看!
楚寒没说话,默默地掏出竹剑,唰的一下,手起剑落。
柴夫闭眼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你叫什么?吵死了!楚寒冷声道。
柴夫并不理他,继续啊啊大叫。
闭嘴!楚寒提起竹剑,直接冲柴夫后背抽了一下,成功让他安静了下来。
楚寒这一剑抽的不轻,但也着实把柴夫给抽清醒了,柴夫看着自己已经能自由活动的双手,方才惊觉,楚寒刚才劈剑不是要杀他,而是要砍那根捆他手的绳子,可那下手的气势分明是要吃人啊。
楚寒大概跟柴夫解释了自己跟郁子溪的来历,说完之后,柴夫也露出了跟馄饨店老板类似的神情。
楚寒收剑回鞘,冷冷道:我不管那个杜耆老怎么说的,但我们云川不是荒山,而且很有钱,很厉害,谢谢。
柴夫咽了下口水,云川的人有没有钱,厉不厉害他不知道,但脾气应该不是很好。
祭品已经送到,邪祟随时都会过来。楚寒让郁子溪到门外把风,郁子溪出去的时候,递给楚寒一包瓜子:师尊一边吃一边问吧。
啊,你真是为师的小棉袄。
楚寒找了个小木墩儿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问柴夫:不多,三个问题。第一,那邪祟长什么样儿?
柴夫摇头:没见过,见过的人也都死了。
楚寒嗯了一声:第二,既然镇上不太平,你们为什么不搬走?
柴夫苦笑了下:能走谁不想走?
楚寒疑道:什么意思?
柴夫叹了口气:镇上一开始出事的时候,确实有人打算搬走,但就在他们搬走的前一天,都变成了石头!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想离开这座小镇,就会死?楚寒道。
柴夫点头:其实不止镇上的人出不去,进镇的外来人也出不去。
说完这句,柴夫一脸惋惜地看着楚寒:也是你们倒霉,下山历练去哪儿不行,非要来这里。
楚寒心说又不是我想来的,要不是必须带门外那位过副本,他才不想蹚这趟浑水。
楚寒嗑完这把瓜子,掸掸袖口:放心,我们死不了。尤其门外那位。
子溪,我楚寒还没说完,郁子溪就进门了。
郁子溪问:师尊的瓜子吃完了吗?
楚寒点点头,正要问他还有没有,郁子溪就又将一只小布袋放到了楚寒手里:带带壳的没了,只有这些剥好的。
楚寒怔然:你剥的?
郁子溪点点头,然后又跑出去守门了。
看着郁子溪的背影,楚寒忽然觉得手心的小布袋万分沉重。
楚寒没吃,而是把小布袋的口系好,放衣裳里了。
柴夫见他这般,奇道:你徒儿给你剥的你怎么不吃?刚才不是吃的挺欢的嘛
比起吃瓜子,楚寒淡淡道,我更喜欢嗑。瓜子没壳儿就失去了精髓~
柴夫:
我还饿着,你要是不吃,能给我吃点儿吗?我马上就要死了,好歹不能做个饿死鬼啊,多寒掺。柴夫眼巴巴的看着楚寒放瓜子的位置。
那是给我剥的。楚寒冷冷看了柴夫一眼,瞬间把话题扯了回去,第三个问题,杜耆老到底是什么人?
柴夫突然受到了刺激似得,当场冲着功德香砸了一拳:他不是人!
这句话柴夫白日逃跑的时候也说过。楚寒道:为什么说他不是人?你是亲眼见了,还是有什么证据?
柴夫冷哼一声:你见过头发花白,面容也皱的跟树皮一样的糟老头脊背比年轻人都挺拔吗?而且他那天半夜拖着一只麻袋往后巷去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就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他这次才故意抽我来做祭品,我都知道!
楚寒伸手打住:半夜拖麻袋能否详说?
反正都要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柴夫啐了一口,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我家里新添了个女儿,打柴赚的钱顾不上花,所以就接了个打更的新活儿,贴补家用。更夫嘛,什么时辰该在哪里敲更是一定的,就像子时末到丑时末,我应该去镇西,而丑时末到寅时末,我应该去镇南,可我第一次上工,记岔了,子时一过,我先去了镇南。然后就瞧见杜耆老拉着一只麻袋,从客栈鬼鬼祟祟地出来了。
哪家客栈?楚寒问。
柴夫道:就是整个千水镇最大的那家客栈,而且整个镇南也只有他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