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用力抹了一把脸,狂跳的心脏渐渐恢复平静,他沉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跟白焰走,为什么会被通缉,你知不知道被通缉意味着什么?!
宫应弦低下头,用疲倦地口吻小声说:你能不能先让我睡一个小时。
什么?
我这几天几乎没睡觉,我找不到干净的地方,也没有我的枕头,我现在思维很混乱。宫应弦伸手抱住了任燚的腰,将头歪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你的话,我就能睡着了。
任燚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你先跟我回家吧。
不行,你手机上有监听,车上有定位,你的住所肯定都被监视着。
任燚皱起眉:你确定吗?
确定,这些手段我还不了解吗,但是还好你没有被跟踪,他们可能觉得你警觉性比较高,怕打草惊蛇,或者是,怕有人跟踪你我就不来找你了。
你是说,他们知道你会来找我?
当然,不止你,所有跟我关系密切的人都会被监视。
那、那怎么办?你来找我岂不是很危险。
没事,他们抓不到我。你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能躲一躲?
任燚想了想:有一个地方,但是算了,就那里吧。
什么地方?
我有一个哥们儿,人去国外定居了,他父母冬天会去他那儿过冬,过了清明才回来,我知道他们家密码,他从小到大什么密码都是生日倒过来。
好。宫应弦道,一会儿你拿上手机,我们不要说话。
那车上的定位怎么办?
我会拆掉。宫应弦拿出手机递给任燚,用嘴型说了个走字。
俩人离开了养老院,走到停车场,趁着夜色掩护,宫应弦蹲在地上,绕着车地盘摸了一圈,果然找到了定位器,他把那小黑盒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到那定位器,任燚才有种自己真的在被警方监视的真实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卷入了什么样的案件里,他只知道,从他们被紫焰盯上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再过平静的生活。
俩人上了车,车内的光线比适才亮很多,任燚看到宫应弦穿了一身非常朴素的休闲服,戴着鸭舌帽,也看到他消瘦的面颊和青黑的眼圈,那确实是一张看起来严重缺乏休息的脸。
任燚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宫应弦的脸,宫应弦顺势将脸歪进任燚的掌心,轻轻蹭啊蹭,仿佛是偷得了片刻安稳,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一路无言,只是等红绿灯的时候,俩人总要通过眼神或小小的肢体接触,去感受对方的存在,以慰藉焦虑、惶恐的内心。
到了朋友家,任燚顺利打开了房门,迎面扑来一股久不住人的沉闷味道,他走过去打开了窗透气。
宫应弦把任燚的手机再次做了信号隔离处理,才放松地吁出一口气。
我去打扫一下卧室,你先去喝口水,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任燚从柜子里拿出了干净的被褥,铺好了床,又简单扫了一下地。结果一回头,就见宫应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正依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
你找到吃的了吗?
宫应弦摇摇头。
那我一会儿去给你买。
宫应弦再次摇头:我只想睡觉。
任燚无奈地展开双臂:来。
宫应弦用一种追逐天光的渴望与急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上来,一把抱住任燚,俩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任燚环抱住宫应弦,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脊抚摸,并柔声道:是不是累坏了。
嗯。宫应弦在任燚耳边说道,我就睡一个小时,不,两个小时好了,你要叫醒我。
宫应弦将耳朵贴在任燚的胸口,听着那平缓而有力地心跳,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摇篮曲,困倦犹如扫荡平原的风,转瞬即至。
他这几天无法入睡,除了环境,还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可是他现在抱着任燚,任燚就在他怀里,有这个人在,没有他从小到大依赖的枕头也没关系,没有符合他卫生标准的环境也没关系,甚至他肩上背负着那么多阴谋与凶险也没关系,只要有这个人就够了,他们在一起,就能构筑一个坚实的堡垒。
宫应弦闭上眼睛,很快就沉入了深眠。
任燚小心翼翼地抱着宫应弦,脑子里纷乱不堪,但唯一肯定的是,宫应弦还活着,还安全,其他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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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应弦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可想而知他积累了多少疲倦。
他醒来时,任燚已经不在床上,隐隐有饭菜的香味儿从门缝里飘进来,走到客厅一看,任燚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任燚盯着他:饿了吧。
怎么不叫醒我。宫应弦搓了搓脑袋,我说我就睡两个小时。
你再不睡饱身体还撑得住吗。
你手机呢?
放心吧,早上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带上了,制造一些正常的声音,现在又包起来了。
宫应弦坐在椅子里,打了个哈欠:确实感觉活过来了。
吃吧。任燚坐在他对面,吃饱了,从头到尾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宫应弦明显顿了一下, 然后埋头吃了起来。
任燚叹道:你没睡觉,也没吃饭吗?
很少,外面的东西脏。
你这一身毛病,哪里适合亡命天涯。
我也没想亡命天涯。
那你算了,先吃饭吧。任燚一边吃,一边偷看宫应弦,这一顿饭的平静,马上就要被打破了,他急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又害怕知道。
吃完饭,宫应弦看着任燚的眼睛,开口问道:张文的事你知道了吗?
嗯,他是假冒的,真正的张文,恐怕凶多吉少吧。
失踪了,要么也是x教的成员,要么就是被害了。
蔡强怎么样了?
还在住院,但是能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