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任燚不能离开他的世界,这个擅自闯进来、把他的生活彻底改变的人,是他一辈子都要绑在身边的!
-----
任燚开车回中队的路上,由于情绪起伏太大,险些出车祸,在急刹车的刺耳声音中,他终于清醒了几分,把车停在路边,平复下情绪,才稳当缓慢地开回了中队。
刚下车,任燚就撞上了曲扬波,曲扬波奇道:你上哪儿去了?
去医院。任燚闷声说。
换药?
不是,是去我爸的那个医院。
啊,难道你今天就把叔叔送回去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不是。任燚闪躲着曲扬波的眼神,我去把他的东西拿回来,初七送他别的去养老院。
曲扬波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要换地方?为什么?
我和宫应弦之间出了些问题,具体不想说,总之就是这样,你别问了。任燚快速说完,转身往宿舍走去。
曲扬波愣了愣,跟了上来:你们行,我不问,这事儿你跟叔叔说了吗?
说过了。
你考虑好了吗?
没什么可考虑的。
曲扬波没再继续问下去,他虽然近视,但不妨碍他察言观色,他早就看出来任燚这几天一直不怎么对劲儿,他开始以为还是因为孙定义,但是那种隐隐的愤怒绝对是另有其因,现在这个因找到了,他要是刨根问底,任燚保准跟他急。
任燚回到宿舍,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然后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呆住了。
他似乎很久都没有照镜子了,镜子里那张颓丧的、苍白的、冒着短胡茬的脸,是他吗?难怪大家对他的态度都有些小心翼翼,难怪他爸能看出他不太好,原来所有人都在配合他的若无其事。
身边人都知道他在经历什么,都迁就着他,安抚着他,维护着他,只有宫应弦,毫不犹豫地在他心上再捅一刀。
只有宫应弦。
任燚抬起手,用湿乎乎的手在镜子上抹了一把。他不想再看到这样的脸了,他不能一味地消沉,尤其不该为了宫应弦消沉。他要为了他爸,为了孙定义,为了他的兄弟们,振作起来。
----
初七一大早,曲扬波陪着任燚,把任向荣送去了新的养老院,那里距离中队近一些,以后去探视更方便。
办完手续,安顿完他爸,俩人开车往回返,路上,任燚的手机屏幕闪个不停,曲扬波偷偷瞄了一眼,是宫应弦发来的微信消息通知。
他看了任燚一眼,任燚也看了他一眼,俩人虽然都没说话,但任燚已经猜到是谁发来的了,但他假装不知道:你妈最近有没有张罗给你介绍女朋友?
还真没有。
不会吧,这不是你们家过年必备节目吗。
我跟他们说我在追一个女孩子,就完事儿了。
任燚扭头看着他:谁呀?
嗨,编的。
行吧,你要是结婚了我压力更大,现在咱们俩都单身,就说不清谁带坏谁了。
曲扬波斜了任燚一眼,口气有些嘲讽:单身?
怎么。
曲扬波哼笑一声:没什么。
任燚沉默了一会儿:我跟他从来就没在一起过,至多算个p友。
有你们这么真心实意的p友?别逗了。
任燚的心又隐隐作痛,他苦涩地说:有很多事你不知道。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
不想说。
啧啧,我真是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了,看着一个个挺聪明的,其实一个比一个蠢。
任燚本想反驳,但想了想,又无从反驳。
至少他是真的蠢,把宫应弦当成一个单纯的人,谁知道宫应弦是从何时开始决定利用他的?
你看看信息吧,我瞄了一眼,提到什么脚印,证据之类的,看来是正事儿。
任燚犹豫了一下,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打开了手机,果然,宫应弦发来了一长串的信息,其中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情绪,用当初俩人完全不熟但被迫一起办案时的公事公办的口吻,向他说明了他们在文辉商场发现的证据的调查结果。
鞋印属于耐克去年秋天出的新款潮鞋,价格不菲,定位年轻化,鞋码43,预测身高在175-185之间,体重在65-75公斤之间,男性,不属于任何一个接触过现场的警察,没有采集到指纹,但是通过文辉商场四周街道、商铺摄像头的搜寻,已经找到了嫌疑人的影像。
任燚握紧了手机。
也好,从今往后,这也许就是他和宫应弦之间仅有的往来原因了。
第128章
新年假期结束的第一天,任燚就接到了邱言的电话,说案情有进展,需要他去分局协助调查。
任燚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答应,反而很突然地问道:你也知道吧。
邱言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任燚续道:你也怀疑我父亲,是吗。
邱言顿了顿:抱歉,任队长,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但是应弦对老队长做的事我并不知情,他确实做错了。
那么催眠之后,我父亲的嫌疑排除了吗?任燚一直没有问宫应弦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哪怕提起这个话头,都会怒意翻腾,他更不想从宫应弦口中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尽管,他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但他也知道催眠是不能做证据的。
以催眠结果来看,老队长没有任何非常规的行为。邱言诚恳地说,从情感上来说,我也不相信老队长有嫌疑,但我是警察,每一条线索我都必须去核实,应弦也一样,只是他用错了方法。
任燚冷道: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邱言苦笑一声:没法开口,太伤人了。我们的想法是,偷偷去核实,如果排除了老队长的嫌疑,那正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任燚的口吻变得凌厉:你们太小看我了。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我虽然会生气,但我会尊重证据,我会对事不对人,我会想办法证明我父亲的清白。有一点宫应弦说的对,现场证据确实对第一个进入火场的消防员不利,如果他能更理性的看待这件事,他也会产生怀疑,实际上他已经怀疑过凶手有消防背景,但他确实从头到尾都没往自己父亲身上想。
这些天冷静下来后,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埋怨宫应弦,而是要维护他父亲的名誉,找到真凶。
我很抱歉。邱言惭愧地说。
这次去分局,是你要我去,还是他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