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猛地抬起头来:在哪儿?
护士的针不小心刺在了他的后背上,他哎哟了一声,护士按住他:你别乱动啊。
任燚看向孙定义:在哪儿呢?没看错吧?
他那天仙一样的长相还有看错的?就在外面,好像在押犯人。孙定义道,我去把他叫过来吧。
哎别任燚想阻止孙定义,可人家转身就出去了。
他虽然很想见宫应弦,可自己现在脏兮兮的,分明不是个见面的好时候。
很快地,宫应弦就随着孙定义进来了,他看到任燚,怔住了。任燚穿着一条被汗浸透了的蓝衬衫,防护服裤子的背带还挂在肩上,脸上、身上全是黑乎乎的烟灰,脖子上有一片红色的伤痕,那脏污的模样跟纯白的诊室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身劫后余生的疲倦与狼狈。
宫应弦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快步走了过去,急道:你受伤了?脖子怎么了?
任燚满不在乎道:刚出了个警,没事儿,一点烫伤。
宫应弦看着任燚脖子上的水泡,眉头紧蹙,半天,才道:很疼吧。
还行啊,护士妹妹可温柔了。任燚眨了眨眼睛,水泡而已,几天就消了。
护士擦完药,嘱咐道:任队长,这个破了的就没办法了,其他的千万要保护好那层皮,不要摩擦不要沾水,这样以后疤痕淡得快。
好,谢谢啊。任燚站起身,你来医院干嘛?周川?
宫应弦点点头,目光还停留在任燚的烫伤上:周川今天出院。
太好了,终于能把这孙子关起来了。任燚问道,其他人审得怎么样了?
有很大的进展。宫应弦道,我送你们回中队,等你好了我再跟你说。
我只是烫伤,又不影响什么。
走吧。
任燚犹豫道:我们俩这么脏,怎么坐你的车啊?
我没开车,坐警车来的。
孙定义搓了搓手:哇,我还没坐过警车呢。
你要不要来个全套体验?任燚揶揄道,他有手铐。
那不用了。
上了车,宫应弦和任燚坐在后座,任燚就往一旁挪了挪,生怕蹭到宫应弦,宫应弦斜了他一眼:别躲了,你还能坐车顶吗。
任燚嬉笑道:我怕你发病。
你我勉强可以忍。宫应弦轻声说。
任燚会心一笑。
警车把他们送回了中队,任燚抱着一点期待问宫应弦:要不要进来坐坐?你要是不赶着回分局的话
好吧。
进了中队,战士们都过来询问高格的情况,得知高格没事后,又纷纷关心起任燚的伤。
任燚解释了一番,就带着宫应弦去了自己的宿舍。
在他们中队,只有中队长和指导员有单人宿舍,装修虽然很朴素,但卧室浴室办公室一应俱全。
宫应弦站在屋内,环视四周,他虽然来过几次凤凰中队,但任燚的宿舍他还是第一次进, 比起任燚那个已经几年不住人的家,这里更有生活气息,更有任燚的气息。
喝水吗?任燚突然有点紧张,就像是第一次请女生来自己宿舍的小男孩儿,生怕被嫌弃不够整洁。
不用。
那你坐一会儿,我去洗个澡。任燚想起自己脖子上的伤,护士刚嘱咐过不能碰水,可他却连看都看不着,他轻轻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怎么洗。
我帮你吧。宫应弦道。
任燚瞪直了眼睛,头都不敢回。
第51章
任燚悄悄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转过身:啊?
你叫我上来不是为了这个吗?宫应弦双臂交叉于胸前,你一个人怎么洗?
呃,我任燚想象了一下那场面,觉得自己不可能不想入非非,可让他放弃一个可以跟宫应弦亲密接触的机会,他又不舍得,他犹豫了一下,你不嫌我脏吗?
嫌。宫应弦毫不犹豫地说,我帮你拿着花洒,留意不要碰到你的伤口,然后你自己洗。他顿了顿,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脖子附近我可以帮你擦一下。
还还是算了吧。任燚干笑道,光着身子多不好意思。
宫应弦挑眉:你一个消防员,是没洗过集体澡堂吗?
任燚语塞,他可是两年前当上中队长才有独立卫浴的。
还是说你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宫应弦微微勾唇,自卑吗?
任燚挺直了胸膛,叫嚣道:开玩笑呢?你非要帮忙,我给你这个机会嘛。
宫应弦扬了扬下巴:抓紧时间,我还要回分局。他说着脱掉了西装外套。
任燚看着宫应弦在脱衣服时被刻意凸显出的厚实的胸肌,不禁咽了咽口水。
拿一套干净的睡衣给我,最好是新的。
我只有作训服。
宫应弦皱了皱眉:就是你们那个像维修工的衣服?
任燚翻了个白眼:对,就是那个像维修工的衣服。也不怪别人嫌弃他们的衣服,他们自己也觉得挺难看的。任燚从柜子里拿了两套洗干净的,一套递给宫应弦。
宫应弦沉默地看着手里火焰蓝色的消防员作训服,明显已经洗涤过很多次,布料都有些发皱变形,且完全没有被熨烫过。
都是洗干净的。任燚将自己手里那套凑到鼻尖闻了闻,还香的呢。
你管这廉价洗衣粉的味道叫香?宫应弦瞪了他一眼。
啧,我这儿就这个了,你不穿你光着进来?
宫应弦犹豫了。
这一犹豫,任燚害怕了,这小子不会真的打算跟自己坦诚相见吧?不行,他、他没准备好啊,肯定会出糗的!
宫应弦不大情愿地说:好吧。
任燚的小心脏狠狠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好是穿还是不穿啊?
宫应弦把作训服扔给任燚:我才不穿这种东西。
任燚傻眼了,他磕巴着说:你你、你真要!
都是男的,怎么了。宫应弦看了看手表,催促道,你能不能快一点。说着把手表也摘了下来,放在了桌上。
任燚感觉有一头成年雄鹿在心头乱撞,他慌了。他一个正常男人,怎么淡然面对这个,这不是折腾他吗。可要是拒绝,岂不是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