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仔细的查看过后, 道:“多亏了军师给夫人服下药丸, 毒这才没有流入心肺, 老夫要先将这箭头拔了, 敷上药粉,方能救治。”又对赵翊道:“大人令殿内的男子都先出去吧,在命奴婢准备烧火,准备剪刀和热水, 老夫就在这里给夫人拔箭。”
赵翊挥了挥手, 奴婢立刻照办。
赵翊将她反过来, 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将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拨开。
大夫将她背后的衣衫用剪刀剪开,只瞧见一片血肉模糊,取了小刀在火上热过, 对赵翊道:“大人,一会儿夫人会剧痛难忍,大人请将这块布垫在夫人口中,免得她不小心咬了到了舌头。”
赵翊便将她的嘴轻轻掰开, 将布塞了进去, 大夫道:“老夫动手了”说着用刀将她中箭处的皮肤割开一条口子, 黑色的血顿时冒了出来,她痛的醒了,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赵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手按着她湿透了的发,一言不发。
大夫将她的皮肉割开两寸深,蓦地,将箭一把拔出,邓节吃痛又昏厥了过去,大夫将药粉给她敷上,仔细的包裹好,这才大汗淋漓地道:“禀大人,夫人已经没事儿了,可能会高烧几日,烧退了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又道:“老夫这就去煎药去了。”
赵翊默许,然后将昏厥了的邓节抱回了内殿的榻上交由奴婢照顾。
他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干裂的嘴唇,明明是心痛的,却仍然回想着方才大殿之上那个俳优说过地话,目光不由得沉了。
推门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程琬,淡淡地道:“你还没走?”
程琬向他行了一礼,道:“夫人可还好。”
赵翊说:“没有性命之忧,但会高烧几日。”他默了默,道:“她今日受苦了。”
程琬不欲再说这个,只道:“属下现在就想提审方才那个犯人。”他叹息一声,道:“他方才殿上说的话主公心里也很介怀吧,还有此前查的事,属下想这次可以一并查出了。”
“查吧”赵翊淡淡地道。
……
昏暗的地牢里,釜内燃着熊熊烈火,一股浓重的腐烂味混合着霉味,臭气熏天。
“赵翊!我要杀了你!”
“赵翊,你不得好死!”
一声一声的凄厉的惨叫。
“军师大人”士兵笑脸相迎。
程琬笑道:“将门打开吧。”
“诺”士兵遂将门打开。
程琬进去,踩在干枯的杂草上,萧翱被铁索拴着,手腕被磨破了,鲜血淋漓的,眼睛亦是血红的,狠狠地盯着程琬,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程琬看着他,只是一笑,道:“别再叫喊了。”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翱不说话,只是恨恨地瞪着他。
“魏三只不过是你的化名吧。”程琬慢慢地道。
“呸”萧翱吐了他一口。
程琬不恼,只慢慢地道:“你原叫萧翱,生于江东姑苏,是个俳优。”
萧翱咬牙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是邓节?那个贱妇!”
程琬不置可否,只道:“我查过你,后来你被周蒙重金买下,在后便就失去了消息。”
萧翱冷哼一声。
程琬道:“邓节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周蒙的?估计不是吧?那是谁的?桓文吗?”
萧翱一怔,道:“你如何知道桓文的!”
程琬目光一凛,逼问道:“桓文究竟是谁?和邓家有什么关系!”
萧翱冷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程琬不急,慢慢转身,踱步道:“因为周蒙的尸身在我们的手上,你不想要吗?”
萧翱顿时痛苦不堪,耷拉着脑袋,只一遍一遍骂道:“你们这些混蛋!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账!”
程琬不急,靠在栏杆上,道:“我可以把周蒙的尸身还你,你可以带着他的尸身远走高飞,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但是我要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通通都说出来,否则,我即刻可以叫人把他的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了。”
“好,我说!”他咬着牙道:“我说。”
“从头说起”程琬微笑道。
萧翱耷拉着眼皮,道:“邓节肚子里的孩子是桓文的,桓文是周蒙的旧友,寄住在黄家,邓家当初只剩下一堆孤儿寡母,也是受黄家的照顾,久而久之的,关系自然也都十分的近,邓节怀的应该就是桓文的孩子,说是应该,因为我确实不能肯定,再后来桓文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哪一年失踪的?”程琬问。
萧翱默了默,似乎是在思索,而后回答道:“永寿二年。”他说:“应该是这一年没错,因为也是这一年周蒙娶了邓节。”
程琬问:“桓文的名字就叫桓文?”
萧翱被问得有些迷糊了,道:“自然,不过也有可能是化名。”
程琬:“他是江东人?”
萧翱摇了摇头,道:“我与他不过几面之缘,不过听他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
程琬说:“那你现在可还能辨别出他的样貌来?”
萧翱说:“我尽力”
程琬取出了几卷画像来给他看,萧翱摇了摇头,程琬便扔掉一张,直到第四张,萧翱怔住了,蓦地,指认道:“是他,他就是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