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呢?太尉大人在哪里?”邓节叫道,仿佛失了心智,她看着不远处天子的车架道:“天子呢?天子还在这里!”
“夫人,那辆天子的马车里其实并没有天子!是空的!”车夫喊,满头大汗道:“快逃吧!夫人!”说着用力的将邓节扯下马车。
邓节似乎是失了神,她眼见着车夫一边厮杀,一边拉扯着她逃跑,她还看见一旁被砍到在地的士兵,看见他的肚子被豁了开,看见血和肠子流了出来。
她的脸上喷溅上了滚烫的液体,她身上穿的锦缎破开了,到处都是哀嚎惨叫的人,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好像失去了听觉。
“夫人”
“夫人”
恍惚间她听见了金儿的哀嚎,她回过头,看见金儿还在刚才的马车旁,金儿没有跟上来,她们之间越隔越远,金儿的脸上全都是血,正伸着手,仿佛是要抓住她,又仿佛是在向她求救。
然而邓节却没能回去,她被车夫越扯越远,金儿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终是不见了。
……
“大人!”
“大人!吕复派兵偷袭了辎重部队!”司马煜焦急的驱马至赵翊面前报告。
赵翊骑在马上,他的眼眸异常平静,这平静在此刻甚至令人觉得冷酷。
司马煜抱拳道:“大人,辎重部队被团团围住了!”
“粮草呢”赵翊平静地问。
司马煜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转而回答:“粮草经大人吩咐,早在前几日就暗中转移了出来,辎重部队里并无粮草。”
赵翊勒着缰绳,道:“命赵爽围困,按原计划全部歼灭敌军。”
司马煜震惊地看着他,蓦地道:“大人,夫人,夫人她还在里面!”
赵翊漠然地看着他。
司马煜心中明了,低头一咬牙,道:“诺”
阳光格外的明亮,赵翊看着无云的碧空,一时沉默。
就在今早他收到了斥候的来报。
“江东确暗中集兵北上”
“邓盛以狩猎为名,以至柴桑”
“江东以水路抄至寿春”
赵翊伸出手来,似乎是要挡住那太阳,然而阳光依旧从空隙间穿过,照射在了他的脸上。
他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冷漠而又阴沉。
要杀她的并非是他,而是邓盛。他的狭长的眼睛刀锋一般凌厉。
良久,他方才放下了手。
但他的眼睛仍有些模糊,就在这模糊间,一人骑马而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大人!不好了!天子……天子他不见了!”
赵翊眉间一紧,冷声道:“你说什么!”
“天子……刚才属下照例去给天子送早膳,叫了几遍都没有回应,就贸然的进去了,却发现天子……天子已经不见了!”
“废物!”赵翊突然震怒。
军师程琬驱马上前,说:“大人,此刻要紧的是找回天子,应当立刻下令给赵爽将军改歼灭为突击,否则万一天子在里面恐怕凶多吉少,大人即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等赵翊下令,程琬便立刻叫来裨将赵雄,道:“立刻通知赵爽将军,务必以天子平安为第一要务。”
赵雄遂令命而去。
……
车夫拼命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此刻他们躲在一个僻静的丛林中,茂密高大的丛林刚好挡住了他们的身影,是最好的掩护。
车夫的身上布满伤痕。
“你……得立刻止血”邓节说道,她似乎在努力的维持镇定,但发抖的声音却已经出卖了她。
“夫人,夫人”车夫制止了她,他的脸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他说:“夫人,属下已经活不了了。”
他靠在树干上:“夫人,您要逃出去,去找一个叫弋三的人,夫人您一定要找到他,只有他能帮助您回到江东的!”
邓节震惊道:“你!”
车夫摇了摇头:“属下对不住夫人,一直隐瞒着夫人,属下是江东的人。”他费力的咳嗽,身下的鲜血早已经流了一地,他道:“属下!属下没有想到赵翊他这么早就动了杀意,属下更没有想到他他竟然……”
他悔恨地说:“早在赵翊他把辎重部队的粮草调走,以枯草代替时,属下就应该猜到赵翊是要
引君入瓮,借刀杀人!更不要说他连天子都调开了,只留一架空车!”
他说:“是属下错了,是属下害得夫人身陷险地!”
“别说了,别说了!你的血……”邓节颤抖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