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常侍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角,声音还是好声好气地:“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像陛下复命去了。”说罢,离开了。
赵胜似乎也没有要管她的意思,视她为无物,放任她自己决定去留。
很快的,jūn_duì 就开始行进了,邓节只得跟在囚车旁边,起初走的时候并不觉得累,待到两个时辰后,她终于开始觉得疲惫了,双腿很沉,脚也像是被磨破了,像是针扎火燎。
就在这时,中常侍又来了,对她道:“夫人,已经两个时辰,夫人不比军旅之人,该受不住了。”
邓节摇了摇头,无计可施的中常侍只得又回了去。
邓节看见囚车里的赵翊,他还是闭着眼睛,可她却隐隐的知道,知道他是清醒的,她知道他都听到了,这么多天来他都是清醒的,可是他却又一句话都不跟她讲。
他什么都不说。
她倒是宁可他说两句,他是还在怀疑她和天子吗?或者是认定了她是在做戏?
她不知道,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恍然间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赵翊,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的性情,不了解他的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他总是披着一张皮伪装着自己,就连感情,也从来都是披着一层皮的,只能窥见得细微的一星半点,永远都无法真正看透。
就在这时jūn_duì 忽然停止了前进,士兵们来回穿梭,渐渐的嘈杂了起来。
邓节拦住一个小士兵,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士兵从上到下的扫了她一遍,知她的身份,回答道:“前方的山路塌了,今夜可能要在这里扎营,明天一早再翻山。”
恰巧赵胜也从前面走过来,似乎是在巡视军营,见邓节正在和一个小士兵交谈,不免起了提防之心,走近道:“怎么了?”顺带着若无其事的打量了一眼囚车中昏睡的赵翊。
“他说今夜要在这里安营扎寨?”邓节道。
赵胜“哦”了一声,说:“是这样”揉了揉鼻子,又道:“陛下那边前前后后的派人来叫夫人好几趟了,今夜有雨,夫人不妨在天子营帐中避一避。”
邓节却道:“不必了”又说:“将军若是真关心我,不如把囚车的门打开,我在囚车里陪着夫君就好。”
赵胜瞥了一眼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赵翊,皱了皱眉头,手轻轻的一挥,示意士兵按她吩咐的办。
士兵于是上前去打开栓着囚车门的铁链子。
赵胜抱着臂,皱眉说:“夫人若是愿意进去陪他就去吧,不过若是受了寒,这军中可没有军医给夫人治病,这样一路回颖都,不没命也得掉层皮。”
邓节笑笑,一手拉着围栏,一手提着裙摆,登上囚车,道:“我知道,不会给将军添麻烦的。”
说着,士兵将门关上,并重新挂好铁链子,将囚车的车门栓的结结实实的。
很快的,士兵们都散去安营扎寨,只留下一队人看守着赵翊,他们将囚车围住,每两个时辰一换岗。
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黑色的乌云吞噬掉天空,温度也降低了。
邓节看着囚车里的赵翊,她什么话都没有说,背靠着木头栏杆,微微偏着头看着他。
很快的,安好营的士兵们都回帐中休息了,只留下守营的士兵。
“愚蠢”
昏昏欲睡的邓节听见了轻轻的一声响,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翊。
“你在说话吗?”她膝行到他身边去,低声地问他。
“愚蠢”赵翊皱着眉头,他的声音很低,很哑,嘴唇干裂,没有颜色。
“你是在说我吗?”邓节问。
他却忽然不说话了,又闭上眼睛,微微地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邓节伸出手来触摸他的脸颊,冰冰凉凉的,伤口结了痂,摸起来不平滑,有些摸手。
“为什么不走。”他闭着眼睛并不看她,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答应你的。”邓节回答。
赵翊又不说话了,许久,才沙哑地道:“只是因为这个吗?”
邓节默了默,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温度透过破烂的衣衫传过来,他由着她依靠。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邓节轻轻地擦着指甲里的污渍,道:“我不会丢下你的,我是你的妻子。”
赵翊没再开口,很久很久,直到天上掉起了毛毛细雨,天空由灰色转变为了黑色,他伸手挡在了她的头上,挡住了一点雨水,冷声道:“你走吧。”
“你让我去哪里?”邓节看着他,她的眼睛有些红,是累的,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
“江东,随便你。”他说。
“你为什么要驱赶我?”她问:“你不是这样的人?就因为你觉得你时日无多吗?”
“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他问她。
邓节一时语塞。他却道:“你爱我吗?”
邓节仍然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她如此露骨的问题。
赵翊轻笑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她,他的眼镜有些浑浊,他说:“我曾经问过宋绾同样的问题,你猜她如何回答的?”
邓节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