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橖无视,欲向前走去,堪堪仅是几步,就听后面少年之中有人喝道:站住。
人分三六九等,强者从弱者身上找优越感,像李橖这种人娘不在,爹不疼,却又成绩优异,高中招了不少混混的欺凌。
吆,这是打哪来,要去哪?瞧瞧,这可是模拟考第一的李学霸。一名少年嘴贱道,扔掉手上的香烟,便朝李橖这边走过来。
劣质的香烟朝着李橖的身上扔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在她的肩膀处停下,稍一碰到,便落到了地板。
李橖未曾发火,目光只是盯着那走过来的少年,透过那少年看向在他后面那众星捧月的男子。
男子名为于池,高中部的混混们都称一声他一声池哥,听说和道上的一些人有些关系,手上还沾了条人命。
上一辈子,可没有这个插曲。也难怪,那时的她在王爷爷家躲了三天,来上学就听说于池退学了。
有人说他同市里面的混混去赚大钱了,也有人说他到北京去打拳击赛了,众说纷纭,唯一能确定的是于池离开了这里。
直到高考结束后,新闻曝出湘城一中退学生于池涉嫌杀人罪,依法逮捕。经调查罪名成立,因未满十八周岁,判处死刑,缓期一年执行。
李橖抬头,轻启唇瓣:滚。
高瘦的女孩,迎风而立,三千青丝微微飘拂,穿着一身破旧的冬衣却不显穷酸之气,反倒是隐隐有的王八威武。
便是于池,也有片刻的征愣。
李橖之名,亦是闻名全校,众所皆知。
有娘生没娘养,家境不好,手脚不干净,称得上夸奖的就是她已经荣获高中以来所有考试的第一名。
此时,众人深觉对方能够再喜提一个目无校霸,嚣张狂傲的称呼。
你个臭娘们,敢叫小爷子滚,抽死你。嘴贱少年抬手就要向李橖扇耳刮子,此情此景,其他少年都明白后果如何。
无非就是少女不敌,跪下求饶。
然而画风突变,就见李橖右手一抓,顺势抓住那扇她耳刮子的那只手,将那少年往前一带,小脚上移,与大腿形成30度角。
怦,蛋碎了。
情形变化太快,在事情发生之后,众人瞠目结舌。
我李橖,从不屑与人生事端,前尘往事,欺我,辱我,骂我,皆烟消云散。若今日之后,再有此事,定讨不饶。
李橖,将袖子挽起,继续推着水车往家的方向前行。
这群人的下场,她皆清楚,早衰、早亡、死刑、坐牢 唯有那名领头男子做了她的左膀右臂,为了她的公司保驾护航,成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一把锋利的剑。
池哥,要不要我们上去揍她几下,一个小丫头骗子敢放刁我们。
哎呦呀,痛死我了
对呀,打得连她娘都不认识。
少女越走越远,于池的目光才渐渐收回,那女子的动作太快太猛,就算是他也无一挡之力。
放好水车,李橖匆忙的就打算出门,可末了家里站着两个人,让他走不了,就知今早的事情还算没完。
大姐儿,回来了,我跟你爸爸商量好了,你读书的事情妥了,想上就去上。高棉芳犹豫的看向李诚,示意他说话。
李诚早上的气未消完,面上还带着几分怒色,只是思及儿子的名誉,方道:大学你去上,可家里情况不好,耀儿就要中考了,腾不出来那么多钱。
他还要说下去,高棉芳就插嘴:大姐儿,你可真的要体谅你爸,他身体还病着,也不知道要多少钱才能治。你妈又走得早,那几年的积蓄该花光的早就花完了,这钱不是不给你,是真的没有了。
李橖心想,若她妈见到此情此景,定会恨当年怎么会跟了这样的男人,私奔至此,人财两失。
爸,阿姨,读书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们两老操心,等考完了,我就会自己去找一份工作做自己的生活费,学费就去贷款,不会给家里面添麻烦的。
她犹豫的看了下李诚,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爸,对不起,女儿不孝,没有钱给您治病。
高棉芳本来只是想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哪料李橖出这幺蛾子,身边的李诚也有些动容,情不自禁的去扶起李橖。
爸爸不怪你。其实李诚并没有什么大病,就是前几天冷热温差大,着了凉。
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李橖在此时感受到了久久的父爱,但仅仅只是在瞬刻之间,因为接着她就听到了高棉芳的话语。
真是辛苦你了,大姐儿。但是你弟弟就要上中考了,早上的事情
重点来了,李诚接下话头:断然是不能传出去的,有损我们李家名声。
爸的意思是如何?这一家子未免觉得她太过于好欺负了,还想像前世一样在李耀犯错之后,让他出钱出力,把人从里面捞出来吗?
店里面又来了波买豆腐的人,李诚出去招待客人,想着把事情交给高棉芳,他也就安心了。
殊不知他一出去,高棉芳整个人就变了。她抬起手来又要一巴掌落下,李橖轻而易举就挡住了。
李橖:太累了,每个人动不动就是想打我巴掌。
高棉芳这只手没有打到,就换另外一只手要去打李橖,连脚都踢上了。
李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与她的距离,嘴角噙着一抹笑:阿姨,你可还有事情要求我呢?
呵,你个赔钱货,今早的事情没完。耀儿的事情你就去跟别人讲,是你做的事情,然后诬赖给你弟弟。还有让我发现你没去说的话,你连书都别想念了。高棉芳打不着人,气得半死。
李橖越发觉得好笑,这婆娘真当自己是背锅侠,前世做这种事情还不够,今生还想,扯犊子去吧。
不行。轻飘飘的吐出,李橖扬起头来,目光如炬:我妈说,敢作敢当。
走进来的李诚见了此景,方忆起那年岁月正好,那个女子亦是如此高傲的接受了他,从来温柔以待。
恍惚之间,见到那名女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点一点的啃噬他的骨肉,将他辛苦赚来的钱花光。
他的心口一窒,怒喝:做不到,就给老子滚。
李橖对于这个地方没多大感情,有的也就是对她妈千辛万苦盘下来的地方存有丝丝留恋。
上楼拿东西,转身走人。
带走了唯一的一身换洗衣服,书包正好容得下。
至于书本那些,早就放在学校,回家根本没时间看。
沿着水泥小道向学校走去,迈进校门,少见路上有学生的身影,安静得恐怖,就像梦一场,这里是故事的结尾。
李橖语硬,窒息,害怕,多么怕这些都是假的。一早上的跌宕起伏都是她的幻想,而她已成了那把火下面的骨灰。
奔跑着,踏过绿草,跨过楼梯,在高三一班停下,有一道身影正在那里徘徊,她抬起手来想要敲门,却又放下,好似从未有过这样的状况。
阿秋。直至一声呐喊从身后传来,惊起了她心里的慌乱,像是犯错的孩子,怯弱的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