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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1 / 1)

支妙音道:同榻而眠还冰清如水?桓公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罢!封尚哭笑不得,道:这,我可真的不知。支妙音道:以前我不信,如今嘛封尚忙抢着道:你,你不信,自己去试试罢。支妙音笑了笑道:准了?封尚也笑了道:不准。为妙音娘子点了眉心朱砂,又梳好了发髻,约定了出门的时辰,嘱咐她更衣,封尚便出来寻大哥去了。封善此时在书房,挑拣些古籍打发时间,见弟弟来了,便放下了书。封尚先给大哥施礼,才开口道:大哥好生悠闲。封善道:近日来,你助敬道收点贺礼,劳苦了。只是敬道为何要你亲自过目纪录,府内自有内使啊?封尚道:大哥有所不知,如今桓氏日渐势大,旧仆全部派去各地督军了,身边可信之人寥寥无几,又赶上是这么大的日子,要想从中做手脚极其容易,咱们刚有起色,一切要谨慎。封善点点头,拍拍弟弟的肩膀,觉得这个不学无术的孩子,长大了。封尚道:今晚敬道邀请大哥一起用饭,咱们早些过去罢。封善想了想,道:是否还邀请了妙音娘子?封尚点点头。封善道:你们四人之宴,我不便参与,替我谢过敬道,改日我再拜访。封尚知道,大哥决定的事情,不宜多劝,便道:家宴而已,大哥真的不去?封善道:正日子自然就见到了,何必打搅你们,我今日也约了旧友,就不过去了。封尚点点头,刚要起身出门,便被封善叫住了。封善道:不急,我有事问你。封尚有些不解,坐正了,一副洗耳恭听。封善道:你平日里不喜读书,流连花丛,我从未督导过你,想必你心中知道。只是这支妙音,你不该与其深交啊!封尚有些愧疚,知道大哥是好意,便道:我与娘子是知己,她若有难,我不得不救。封善道:此时京中风平浪静,她明明就是来寻你,并非逃难,并且过几日,她还要与我一道回京。封尚愣住了,他本以为妙音娘子不会再回建康,谁知不日便要启程回京。见他还不知这个消息,封善道:此人根基极其复杂,又是当今丞相供养之人,你要仔细。封尚起身施礼,道:是。封善道:莫要动情,封家也容不下她,将来若是伸手可救,当别论,但是,要量力而行。封尚不敢抬头,仍垂着头称是,听到兄长让他退下,才起身退出了堂去。他慢慢向自己的寝殿踱着步,心中百感千回,支妙音到底为何而来?若是来久居,定是为了自己,可是如今来了又去,怕是来替道子探听敬道的虚实罢。朝廷如今忌惮敬道势大,发展蓬勃,怕是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是这样,支妙音看到的越多,便会对敬道越不利。他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只有说服支妙音这一条路可走了,既然这样,还是要与她深谈一谈。回到寝殿,刚进门,便看到整装待发的妙音娘子,端坐在外厅,品着茶,见他回房便放下茶盏,笑颜如花,起身抱住了他,封尚一脑子的游说之言,片刻又忘了个干干净净。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又改成了单更了,过节太忙了,没有时间写东西,上班后加油吧!~谢谢大家~~~第58章封善没有前来赴宴,桓玄稍稍有点吃惊,毕竟他亲自发出的邀约,都不肯给面子的么?官职大了,架子也变大了?不过今夜谢珝要见的主角也并非是封尚的大哥,毕竟回来南郡的当天已经见过了,虽说是匆匆一面,不过观人观心,也相差无几了罢,他的彖之目光敏锐,一面便知。说了是家宴,就没有很大的排场,地点选在小的宴客厅,四张椅子也没有排的很开,虽说是张八仙桌,却有意摆成了两两相近,四人微微相对的角度,既方便敬酒又方便叙谈。支妙音第一次来桓府,也没有四处打量,反而像是熟客般,不必封尚处处指引,也知道大致方向,这样的举动让封尚心中更沉了一沉,知道她是有备而来,只是没有想过竟然如此充分。小童引着他二人来到宴客厅,安排了茶点便下去了。不多时,桓玄和谢珝便来了,一时间,屋中便热闹了起来,这四位都不是拘礼的人,先是互相施礼问安,又是重新入座,小童便吩咐上菜开席。桓玄坐在主位,他的右手边挨着谢珝,谢珝身后站着小童。他的左手边稍远一点的位置是封尚,封尚的左边挨着支妙音。宴席齐备,桓玄便提了这第一杯酒,为妙音娘子远途而来接风,为封尚得聚佳人道喜,为谢珝生辰道贺。四人举杯,共同饮下佳酿,连支妙音都满饮了杯中的素酒,毫无推举之意。妙音娘子毕竟是出家之人,今日这餐饭食,便换成了按位布菜,娘子的菜色虽然看起来与他人一般无二,却从头到尾的材料只用了素斋,只是精心烹制了一番。谢珝又是出言不便,特安排小童在旁伺候,并加了一方案几,随时供他书写。不过支妙音今日表现的十分沉稳,毫无咄咄逼人之色,反而小鸟依人,目光娇柔,在封尚身边甚是和善,也不多言。这方案几就显得有些多余了。桓玄深知这妙音娘子的厉害,见此情景,便不得不打趣这新习得了驯服珍禽猛兽技能的封二公子。桓玄道:妙音娘子此番前来,是要与子彧长相厮守了罢。果然,封尚面色一僵,一勺汤羹洒出去半勺。支妙音笑着道:妙音特为珝公子贺寿而来,不日便要启程回京了。桓玄有些出乎意料,道:娘子在南郡有何不称心的?若是谁敢欺负于你,我来为娘子出头。说着看向了封尚,封尚刚吞下去的羹汤,差点又喷了出来。抢着道:娘子回京还有要事,敬道莫要打趣了。支妙音道:妙音在京城时,便久仰珝公子大名,只是不得而见,今日有幸相见,真是不同凡响。谢珝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桓玄道:谢过娘子赞誉,彖之他足不出户,平日里与道法为伴,对娘子也是倾慕已久。封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凳子上有针,扎的他坐立不安,冷汗便顺着鬓角流了下来。支妙音道:想必珝公子道法超然,已看透万物本质,并无差别,乃至于众生阴阳相揉,互生互灭,取阴取阳,无所畏介。听起来很正常,像是探讨道法,只是封尚听起来,很刺耳,有种惴惴不安,又不好此时就打断她的话,只能埋头听着。谢珝抬眼看看这支妙音,便略略转身示意小童对答。小童道:既然道生一,一生二。万事万物源自于道,又何必在意阴阳相生相克,只要源发于本体,归附于本心,道法自生。支妙音这才正视了小童一眼,洒脱的笑笑,道:好一句,源发于本体,归附于本心,看来珝公子已经做的很好了。小童道:我家公子平日里督导下人,凡是量力而行,喜好自定,却要收住心身,过于苛求,只能自寻烦恼。支妙音一滞,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孩童,竟然如此犀利,便道:小小童儿,竟然这般成熟,真是可怜见儿的。封尚听了这一套云山雾绕,两个人对峙已经很烦了,又添了半个,简直就是修罗场,见支妙音像是败了下来,便道:好好的你们怎么论起道来了,这不是撵我么,我可走了啊!桓玄道:妙音娘子似乎有什么话,既然大家不分彼此,就直说罢!封尚吞了下并不存在的口水,面对着刚端上来的肘子,毫无胃口。支妙音道:妙音只是想问关于闻记藏书的事情,别无他意。既然珝公子曾割爱藏书于我,想必也是甚好此道。童子道:我家公子自从接手了这些藏书后,并无太多想法,世间情爱并非一个修道之人该有的情愫,不过也不会无故拒绝诚挚的感情,一切随缘听命。谢珝示意小童不要多言了,并用肯定的目光看了看支妙音,示意确实如此。支妙音笑笑,看着桓玄道:看来这真心之人,还有机会,只是这世间最美妙的感受你二人还未体会,可惜可惜。封尚眼看着话题滑向了无间深渊,便道:哈哈哈,妙音顽皮,此事不提,不提。可是没想到被制止了的小童又插言,道:妙音娘子本无欲无求,看万事万物如水如波,可如今却有了太多杂念,若是此生还有牵挂,怕是难修金身。支妙音面色突然僵了一下,又恢复笑颜,道:你这小东西,真真有趣,莫不是也会占卦?小童笑笑,看向了封尚。封尚的背都湿透了,道:咱们还是再饮一杯罢,好饭好菜的,都冷了。看了半天戏的谢珝示意桓玄救救这可怜的封二公子罢,桓玄收到指示,便举起酒盏,提了这第二杯。两杯酒下肚,封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因为酒力,而是这谢珝基本还未出手,小童已经代替主人对答的如此,这妙音娘子若是连个童儿都辩白不过,一会儿遭殃的岂不是自己。桓玄见这封二少爷,肉也不吃,酒也不喝,两眼发直,冷汗直流,便道:妙音娘子对闻记之书甚是看重,不如回京后,我差人将其余藏书送过去罢。支妙音笑的很媚,道:比起这些好文章,我更想看鲜活的人儿呢!桓公可否容妙音在府上借宿一晚?封尚这次险些从凳子上滑下去,忙摆手道:玩笑玩笑,娘子休要戏弄敬道。桓玄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支妙音时,她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便也有些招架不住,因为他知道,这尼姑说的可不是玩笑,而是真心所想。此时久久没有表示的谢珝,突然拉住了桓玄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了什么。支妙音从未见过两人如此交流,一时间,美目圆睁,喜笑颜开,手掩红唇,发出了唔唔赞许之声。桓玄看了看谢珝,点了点头,道:娘子若不弃,可以搬至桓府,毕竟偏殿一直空闲着,只是屋子人少,若是你怕冷清,可以让子彧陪你一同来住。封尚一时间不知道这三个人打的什么主意,颤抖着双唇,挤也似的吐出几个毫无说服力的字,道:不,不用了罢。可是支妙音此时哪里顾的了别的,满眼里只有那拉着小手的二人,一副心花怒放,拼命的点头,道:妙啊,妙啊!封二少爷以手扶额,怕是下一个弹指,就要晕厥过去了。他抬眼看看谢珝,见那人面色如常,没有半分局促,与桓玄安静的对视着。又想想自己与支妙音,真是两边惦记,两边不沾,十分的懊恼。而此时,正有一双带着嘲笑的目光盯着他,而这样混乱的情势,他竟然毫无察觉。四个半人的宴席并没有持续的很久,便因有拜访的重要客人散去了。桓玄要接见客人,支妙音便吩咐封尚回去打点,搬来桓府,而她自己则是邀约了珝公子品茗。封尚不敢走,又不敢留,看着支妙音娇笑的容颜逐渐因为他的存在瞬间变冷,才如箭打般消失在了二人面前。谢珝邀请支妙音到正殿外的小厅,因为那里摆着他的茶海,既然支妙音特地有话要说,就选个舒服的地方,慢慢畅谈好了。支妙音道:妙音确实早就耳闻珝公子大名,只是我竟不知,我哪里不如你?谢珝见她如此直白,便也不再绕弯子,趁着炉上的水未烧开,便蘸墨写道:娘子真心对封二公子?支妙音道:你可是真心对待桓公?谢珝抬眼直视着支妙音,良久,未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半点表情。支妙音道:人常道我支妙音yín |荡放浪,是司马道子所豢养的情妇。可是谁会知道其实我只是一心求安稳的普通女子。谢珝垂下眼,挑选了几种茶,都不合心,便击鼓召来小童,命他去取茶来。支妙音看了看那面精致的小鼓,想必是谢珝平日里使唤奴仆所用。道:桓公真是细心之人,处处为珝公子打点的如此之好。谢珝听到此言,不自觉的流露出少许柔和之色,怕是他本人都难以觉察,却被支妙音收到眼中。支妙音道:既然如此,你又何苦不对封尚说清楚,他就是个痴人,对你确实有几分情谊,只是还未成气候,借机去除不好么?谢珝写道:天下间能使他全心全意相待之人,并非谢珝。支妙音笑笑,道:这样说来,珝公子是一心视而不见了?谢珝点点头,默默冲好备下的瓷杯。恰好此时,取茶的小童回来,一进门,便与支妙音对视了一个弹指,二人相对笑笑,不知为何,她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心照不宣。作者有话要说:封二少爷这哪里是吃了顿饭啊,这是挨了顿板子啊~小老表示,这是他最惨的一次,没有更惨了~第59章谢珝的生辰宴规模比当日大胜而归时的接风宴还要浩大,不仅是高朋满座,还有许多人献灯献焰火助兴,当天是从正午一直款待到夜半。流水的宴席,铁打的谢珝,桓玄看着都有些心疼了。作为这次宴席的主角,谢珝不得不着上一身隆重而雅致的道服。这身道服是桓玄为了今日之事特意命人赶制的,说隆重,因为材质是加厚的织锦,寸锦寸金,说雅致呢,是因为选择了素白,全然没有一丝花纹。不过说是一件道袍,却也牵强,只是十分贴合了谢珝的气质,衬的他越发的孤傲高洁,冷淡疏远,清逸超然,再配上那柄极其有深意的玉柄拂尘,更加仿若仙人。殿上主位坐的是桓玄,谢珝的位置,不同于上次,被安置在桓玄的右手边,案几摆放离的极近,又稍稍倾斜,远远看去有依附之势,不禁让人联想到御赐宫宴时,后位的安置方式。若是外地州府前来之人,则多数参与到正午的宴会之中,敬酒之余也多数谈的是地域管制,人事升迁等,虽然一应事务桓伟已然打理的井然有序,还是有人会当面问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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