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晋末琐事>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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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1)

封尚道:怎么还是个小豆丁,何时能长大些。一语惊醒梦中人,谢珝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桓玄。桓玄便道:如今你都有了要惦记之人,可就不要再朝三暮四了。封尚差点从凳子上栽下来,道:快打住罢,我见这厮出门一年都不长高,怎么就不能问问了。桓玄道:东奔西走,风餐露宿,如何够的上吃喝。你以为是去游山玩水,每天珍馐佳酿,还有美人作陪?封尚顾不上桓玄的打趣,揉了一把童儿的头道:也是,要不要去我府上,我带你吃肉。桓玄还未出言阻止,只见正主发话了。童儿道:一年之久,封公子还是如此没有长进。于是叹了口气,就出门去了。愣的封尚一个大红脸,夺门追了出去。屋内二人相视一笑,连谢珝也扯了扯嘴角,弯了弯眼眉。桓玄道:我有一事,是因彖之想到的。谢珝抬眼看看他,伸出一只手,示意请讲。桓玄道:以前我曾感叹竹简历经千年不变,可是自从我遇上彖之,出行也好,在家也罢,如若用纸张书写倒是方便,可若是每每拿出竹简所著,很是麻烦。谢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桓玄道:我想天下之人,皆可用上纸来书写,可怜天下无数不善言之人,也都能如彖之般,表露心声。谢珝闻言眼神闪出些光泽,有些温柔,有些惊异,有些感动。桓玄道:蔡伦造纸之术汉代已有,却未普及四方,乃是一种罪过,若是天下皆用纸传递心情,彖之是否不会变的如今这般沉默寡言,也许今日那种玩笑,时时可见。谢珝低下头写道:敬道有心,珝谢过。桓玄道:你我二人永远不要言谢,我心中只有彖之,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彖之,只有彖之的需求才能让我想到去做一些事。谢珝低着的头没有抬起,表情也没有怎样的变化,可是桓玄就是能看出,他开心,他暖心,他安心。你给我站住。封尚喝住童儿。童儿站下,施道家礼,道:封公子又有何事?封尚一时被问愣住了,想了想才道:我怎么就没有长进了?童儿嗤笑了下,封尚也自觉这问题可笑,便道:你,你此言何意啊?童儿道:你入京之前对我家公子有意,可是并不能称为是动情,如今你建康之行,又遇上一个有意之人,却也未动情。你始终都只动心于声色,却不知何为情。不是没有长进么?封尚道:不曾不曾,妙音娘子并非是我爱侣,只是知己而已。珝公子是敬道爱人,我怎敢觊觎,不要乱说。童儿道:不管是何身份,在你眼里,虽是美丽,却从未驻在你心中。可怜之人啊!封尚不解道:你如何得知我与支妙音之事?童儿邪魅的笑笑道:桓公当做笑话般讲给我家公子时。封尚一个白眼,差点没翻到自己晕过去,这个桓玄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都不瞒谢珝。童儿道:你对珝公子,好似淡泊了许多,可是有何心结了?封尚听他一语点到自己心中的关键之处,便不想隐瞒,道:你是何时跟随你家公子?童儿道:公子来六|四阁之时。封尚道:算了,那你也未必尽知。童儿道:原来你知道了王孝伯之事,那就难怪了。童儿言罢又转身要走,这次封尚可谓是反应出奇的快,忙拦住他道:等等,你也知道他与他家师尊之情?童儿道:天下看不懂此情的,便只有你与我家公子了。封尚大惊道:桓玄竟然也知道?童儿道:他应该已知道公子之师不可取代,但是他并不认为那是动情罢。封尚道:那是什么?童儿道:父子之情罢了。封尚道:可是珝公子好似不这么认为。童儿道:公子那时只有十岁上下,便被重公子荼毒,生出些怪想法也是自然。没有经历过家人之暖误以为那便是动情,也无可厚非。这话说的封尚一愣一愣,想了想,道:你不也是十岁上下?你不也是饱览群书?你,到底几岁?童儿道:天机不可泄露。封公子也莫要误会我家公子了,他只是这世间一痴人,不过你确实配不上我家公子,就不要惦记了。这次封尚没有再拦住童儿,而是看着这背影心中发寒。怎么着六|四阁所出来的人,都是如此的高深莫测,谢重到底是从哪寻来了这么一尊祖宗的?一边想着,谢重一边返回书房,他要问问谢珝,这童儿到底几岁,才能安心。第55章桓伟与殷仲文接替了顾恺之的任务,在边垂驻守,境遇相同,心思却不同。桓伟一心把守碍口,早探查晚巡视,果然一副尚武之人的最佳做派,三军齐心,无一懈怠。可是此时边防也很安稳,自谢安当年在淝水打的前秦节节败退,边境十年太平,百姓也逐渐繁盛起来,现如今可谓是民风富庶。所以桓伟受命的也十分轻松,只要有一颗耐心与恒心,便可将此事做到最好。他平日里兢兢业业,只等桓玄有需要时再做打算,一心都在桓氏兴盛的大业上。殷仲文自从跟随岳丈来边疆驻守,三日里有两日唉声叹气,以酒浇愁,又闻军报,孙恩已然逃回海上,顾恺之将军率部退回南郡,却迟迟没有人来接替,心中更是急迫。他料定此事必有后续,只要孙恩不除,徐州大权就不会归于一家之手,而此时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将来桓氏兴起便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桓伟虽然是自己的岳丈,可是此人一心为弟弟着想,为桓氏门楣着想,却不为他自己谋求富贵,别说是女婿了,更加的没有考虑在范围内。若是想要崭露头角,只能是找个由头去徐州或者是更接近建康的地方蹲守,即使在南郡,在桓玄身边,也好于这边疆塞外。即使这里国泰民安,却也是提心吊胆,加之在这里真有个三长两短,不为人耻笑几就算了,更加换不来看重。这样想着,他不得不瞒着岳丈做一些大事。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有奇异预兆,而祥瑞之说,自古受人所追捧。想要快速回南郡,就要遍寻祥瑞才好。于是他重金派出五队人马,去边陲各处寻找搜寻,还暗中瞒着桓伟准备了一场盛大的表演,一旦寻道其他祥瑞,邀请岳丈前往一观,再由他亲自撰写文书,送回南郡,大事可成。可是殷仲文不知道的事情是,与天斗,苦海无边,与地斗,苦不堪言。8月的上旬,各处民众百姓,在三三两两的向天空中看去,发出惊呼后,全民皆向天上张望,于是万人惊呼,甚至久跪不起,连连磕头者此起彼伏,层出不穷。边陲的殷仲文正受岳丈之命,在城头督军,便听到军士大喊,大事不妙了,天狗吞日啦!一时间将士们军心涣散,皆言必有大事发生,怕是朝廷动荡,战事频出,或是天灾大难。殷仲文十分懊恼,自己的祥瑞还没找到,却看到这么一个天象,既然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不详之召,那自己再献祥瑞,岂不是痴人说梦。正当他捶胸顿足,懊恼不已之时,所派出去的小队,居然一时之间回来了三队,且收获颇丰。一队带回来一块晶石,通体紫色,光闪照人,从一侧望去中心的裂纹,赫然是一个天字。一队人马带回了一只白鹿,通体雪白,身有银色暗花,银角闪闪,鸣之如泣如诉。最后一队人马则是带回一只巨龟,此龟有百斤重,蛇头蛇尾,行之甚缓,有玄武之态。殷仲文看着这些异兽奇石,心中盘算,为何这般容易便得到如此之多的祥瑞,于是细问手下之人,如何得来。几队人口风无差,都是各自山间搜寻,无意之中遇到的,且这些祥瑞,似乎扑自己而来,于是极其容易捕捉,便带了回来。殷仲文甚是惊讶,自己搜寻祥瑞出于偶然,而寻得这些却易如反掌,又是为何呢?难道天象所指,吞去今日太阳的果真是他桓氏不成?桓玄与谢珝在南郡研究造纸之术,并就地取材,使用了当地的竹做为辅料,进行改进,使多年来所沿用的粗纸,更上一级台阶,也使绸笺的制作造价更加低廉。此举使许多人投入到新类纸的产出之中,一时成为热点,并且荆江二州及广州等地都慢慢兴起,于是满城人以使用新制纸为风尚。而桓玄所统治的辖区,全部淘汰旧有的竹简,以纸作为政用的书写材料。谢珝见桓玄整日里忙于这些事情,有点感动,却也忧心军政大事,便时时出言提点,可是平日里言听计从的桓玄,却对这些充耳不闻,引来他十分不解。八月节刚过五日,去城外劳军的桓玄匆匆回城。因为纸厂在谢珝生日之前,特别为他赶制出一种特殊的纸。这种纸比他之前使用的玉白绸笺更加夺目,是淡淡樱红色的细笺,制作之时将鲜花阴干掺入纸浆,于是这笺上便清晰可见点点花瓣。谢珝平日里最喜爱用沉香,于是桓玄还命人将做好的新笺送到小阁中,每日用沉香熏制,可保经年味道不退。拿到试制品,桓玄仔细的检查了下,觉得无论从样式还是气味,都十分满意,便责令加紧制作,要赶在谢珝生日之时,送上这份贺礼。回到府中,已经夜近二更,他本不想回房打扰谢珝,只是几日未见,不知道那人睡的可安,进的可香,远远的望见内殿早已熄了烛火,想必是他的彖之早已睡下了,看看无妨。同房而卧如此之久,谢珝虽然早就鸠占鹊巢,卧于正榻之上,他却始终不敢与其同榻而卧,只能屈居在外侧的客榻上,整日里遥望那自己的床枕,好生的羡慕。令他羡慕的自然并不是那酣睡之人有多么舒坦,而是这些高床软枕可以被那人夜夜亲泽。如今自己出门在外的时候多了,常常夜间才归,于是他都是安排内使在侧殿便将自己的常服打点好了,才入主殿安枕,不然怕侍奉时声音嘈杂,打扰道谢珝入眠。一切打点完毕,又问询了内使几日里谢珝的饮食起居,出门与否,何时归来,可有不妥,知道一切如旧,没有什么担忧之处,便蹑手蹑脚,入殿而来。他站在客榻边远远的望见谢珝正向内侧着身,像是睡了,却也看的不真切,想一探究竟,又怕将他吵醒,便悻悻然,躺了下去。正当他觉得有丝丝困意袭来,却听到地上有微微的响动之声。他似梦似幻一睁眼,不觉浑身汗毛倒竖,背心一汪冷汗。谢珝长发披散,白色里衣,面色如常,正站在榻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出神。他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从上到下打量眼前的人。见谢珝并没有穿鞋袜,立于冰凉的地上,他才回过神,一把将此人拽到了榻上,一边把那双冰凉的脚在自己掌心里搓热,一边问:吵醒你了?谢珝不动,没有表情,也没有反抗,任他把冰凉的小脚抓过去,反复摩挲按揉,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桓玄一边为他暖脚,一边向上轻抚他的脚踝与小腿,怕他下盘受凉,生出病来,于是便摸到了那川赭石色珠链,黑暗之中,辨不出颜色,只能感受到那珠子一颗一颗,有点点凉意。他抬头问:彖之这珠串很是好看,可是何人相送么?谢珝还是不动不言,也没有想要写字的意思,一时让桓玄有点奇怪。今日是怎么了?被打扰到了还是生气了?便轻轻的唤:彖之,过些日子便是你的生辰了,想要怎么过?是邀请封尚一起咱们单独过,还是我大宴群臣,办的热闹点?谢珝终于有了点反应,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桓玄想了想道:都不满意?那咱们要不要去外面游山玩水,就权当是督军了?谢珝又摇摇头。桓玄笑了笑,半开玩笑的道:难道彖之是想与我两人单独过么?谢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眸子里闪出了些温柔的光。桓玄被这神情惊呆了,他不是不知道谢珝之美,只是那安静祥和的模样,以前他甚少见到,如今在自己身边久了,如此的表情虽然多了起来,只是每每看到,还是这样惊心动魄。次日晌午,便收到来自边关的一封贺信,是兄长加急送来的,信的内容却是殷仲文所书,乍看是一封平淡无奇的报贺信,细细观瞧,让桓玄有点惊讶。首先是这一手隽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便十分赏心悦目,而文章也如行云流水,字里行间有对仗之迹,虽然没有引经据典,却十分流畅,让人读了有种停不下来的错觉。看来殷仲文此人,确实不凡,并不似他兄长那般粗中有细,他则是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精雕慢琢的精细劲头。谢珝接过信,看了看,便放下了,看似有些不屑。桓玄也觉得胸怀四海与工于心计是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格,谢珝将世间万物附于卦象之上,每每分析的淋漓尽致,而殷仲文则是处处算计,小处心思昭然若揭。这次他上了这表,也是细数了自从到了边陲,出行之时,所恰好遇到的祥瑞,于是便派人带回了营地,自觉是好的兆头,便要与兄长亲自护送至南郡。如此看来,便是他久居塞外,怕赶不上这朝野上的热闹,于是借送祥瑞之名,回南郡听候差遣。桓玄见谢珝不想置喙此事,又觉得兄长在外确实也受苦颇多,便回信应允。可是他现在完全不关心这边塞之人,究竟有何异心,只想知道眼前之人究竟如何打算。作者有话要说:日食的时间好像有点问题,休假在家,但是晋书却在单位,凑合看一下,等我考证以后再改,鞠躬了!第56章昨夜二人就那样相对无言的坐着,不管自己抛出什么样的话题,谢珝只顾不动声色,虽然目光柔和了许多,仍然有些凉意。桓玄感觉到那冰冷的肌肤,慢慢恢复了温度,而对坐之人,又好像无意于自己闲聊,便想让谢珝早点歇息,养养精神。只是他想扶谢珝躺下的时候,那人又挣扎起身,要下榻而去,于是,他拉住那纤细的手腕道:是要回榻去了么?谢珝停下了动作,没有回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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