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康又带着人在工地转了一圈,围绕工人有沒有佩戴安全帽、钢筋作业场地是否进工棚以及脚手架搭建牢固度是不是合格等问題,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番,此时,他们已经沒有开始那股认真的劲了,一方面是累了,另一方面,比起钢筋和水泥质量,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皮毛。
“李处,怎么样啊。”这一次,焦华跟在了后面。
“还算行吧。”李修康看上去有点无奈,“沒什么大问題。”
“那都靠李处的前期指导有方、到位,否则我们工地还不是问題一大堆。”焦华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李修康何时指导过,不过也都明白,无非是客套而已,沒有谁太在意,对于焦华來说,目的则是为了发出邀请,他继续说道:“所以啊,得感谢李处,你看这样行不行,马上中午了,留下來吃个便饭,现在八项规定抓得紧,咱们也不到市区里面,就在附近找一家小饭店,听说有个什么会所刚开张,环境还不错,就去那儿吧。”焦华说完,掏出香烟再次散了一圈。
李修康过來是受上面所托,一定要查点严重的问題出來,所以才带着人跑过來,平常他一般不亲自下一线,就是因为不经常下一线,所以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还真有点疲了,确实想留下來吃个饭,歇息一番,不过又想到立场不对,不能吃软了嘴,于是说道:“哪儿都不去,我们这是在执法呢,完了我就就回去。”
“执法归执法,吃饭归吃饭。”焦华道,“碰上饭点了吃一口,无非就是个工作餐嘛,难道还怕别人说违反纪律,那也太可笑了。”
李修康听到这里,琢磨着已经按照苛刻的标准查验过重点了,福邸小区工地确实沒什么问題,不管怎么说,回去是好交差的,所以留下來吃个饭应该也不是什么事儿。
“李处,就这样吧,我已经让人订房间了。”焦华见李修康犹豫了起來,知道有戏,赶紧又说道:“我们现在就过去,先喝杯茶打打扑克。”
李修康又是一寻思,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道:“行,大家就在这吃个便饭吧。”
焦华一听暗喜不已,忙请了李修康坐进工地接待用车,边走边聊,沒说几句便拿出一个铁盒装铂金苏烟,放进他的软皮大提包里。
李修康就当沒看到,也不说不要,也不说谢谢,这在焦华看來正好,说明他有贪欲,有贪欲就好对付。
到了熙阁会所,焦华大咧咧地问当班经理,会所才开张应该有优惠,消费打几折,当班经理说酒水八折、饭菜半折。
“那就给我來点上档次的。”焦华道,“哦对了,有沒有套餐。”
“有的。”当班经理回答道,“在餐饮费一桌超过五千的基础上,加五百就可让客人享受清新小浴和中医捏脚。”
“就这两个项目。”焦华问。
“不止,大大小小有十多个吧。”当班经理笑道,“老板,您一次是体验不过來的,如果有兴趣,以后多來几次不就可以了嘛。”
“嗯,也是。”焦华道,“那就來个清新小浴和中医捏脚吧。”
焦华故意这么大咧,是想让李修康有个心理准备,要不他万一触到了哪根神经,一下警觉起來,吃过饭一抹嘴走人,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一点做得确实恰到好处,本來李修康真是有所戒备的,不过看焦华这么不加掩饰地问了当班经理,顿时就感觉那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事,似乎稀松平常,所以也就沒当回事。
接下來,焦华把李修康他们引进包间,一桌还坐不下,分了两桌。
菜肴还沒上,众人凑了几个局子打扑克,李修康沒参加,焦华把他拉到一边说话。
“李处,今天得好好跟你喝两杯。”焦华的香烟递得很勤快,这是交往说话的由头,“有这一顿可能也就沒下一顿了。”
“什么意思。”李修康颇为不解。
“我在福邸小区工地干不了多久,有可能随时离职的。”焦华道,“老板看不好我工作的态度,不是太想用我。”
“你态度怎么了。”李修康笑了笑,“我看很好嘛,很会來事。”
“哪里啊,老板说我不积极,而且还不为他节省成本。”焦华道,“其实呢,他是不了解现在的社会,生意人嘛,到哪里开道都是用钱铺出來的,不花钱能行么,不像人家当官的,手里有权力,可以用无形的权势资源去铺路,总之,我认为当官的人用权不顾忌,商人用钱不心疼,那样才能成大事,否则畏手畏脚、小里小气,能成个什么事,说到底,那也是个规则问題,不服不行。”
“我看也不全是把。”李修康道,“商人可以肆无忌惮地用钱,但当官的却不可以随便用手中的权力啊,尤其是当下,管得严、抓得紧,所以说,经商比起从政,还是要好得多。”
“唉,说到底沒有什么好坏之分,我总结就是干一行怨一行,这山望着那山高。”焦华道,“反正我是看透了,我们老板不行,到底是女流之辈,推行工作不仅仅是缺乏男人的豪放,更是眼光问題,看不透也看不远,所以我也不稀罕现在这工作。”